淋雨加上紧张过后的极度松驰,林芷半昏半睡了两天两夜,被灌了无数苦到令人发指的汤药,才慢慢开始恢复。

    等到她下地行走,已经是七、八天以后的事了。

    病中慕容雴每天都来探望她一两次,林芷先前觉得不好意思,后来在床上闷的久了,服侍她的婢女又如同哑巴一般不愿意多说闲话,她又巴不得慕容雴过来聊几句沈荇的近况了。

    这日万里晴空,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林芷觉得身体好多些,便扶了婢女出门走走。

    此间这些婢女,个个生得标致又灵动,放在沈宅里都是主子们跟前的红人。可是她们都不愿意和林芷多说话。

    林芷猜想不是慕容氏的别院,就是皇帝的行宫,规矩大倒也正常,也就不敢多问。

    她才一脚踏出小院,瞧见远处花木掩映的角落里,蹲着位女子,背影有点古怪。

    林芷回忆自己这一病至今,见过的人除了慕容雴之外,就只有四名婢女,清瘦纤细的二人称春兰秋菊,圆润明艳的分别是夏荷冬梅,这个背影显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个,更不是自己曾经有的那些婢女们。

    在哪儿见过?

    林芷驻足望的久了些,搀扶她的春兰微笑道:“娘子可是困倦了?这会也有些微风,若是身体不适,就请回去吧。”

    她这番话是好意,奈何还没说完,林娘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惊天大事一般,猛地甩开她与另一侧的秋菊,提起裙子飞也似地向那边冲了过去。

    林芷这行动声势也大,立即惊动了那边蹲着的女子,想来是早就发现了林芷的行踪,此刻头也不回,拨腿就跑。

    春兰、秋菊自恃也算是婢女中身强体壮那一型的人物,万万没有想到追起林芷来这么费力——这也是富贵人家的内宅里难得一见的奇怪景象,平素里风吹吹就能倒的纤弱小娘子,一阵风似地追着另一位,后面还有两个追不上的婢女。

    还好这院子没有什么外人,仆役婢女甚至暗地里的侍卫都不敢拦。

    四人前后追了两个院子,绕了三道回廊,前头那女子终于放弃了,靠在莲池畔的栏杆拐角处呼哧呼哧踹着粗气。

    林芷冲到距离她不远处,也实在跑不动了,指着那女子喝道:“独……独孤……锦!你他娘的跑什么?”

    此时“他娘的”还没有成为一个骂人的专属词汇,春兰秋菊也跑得累了没听清楚,赶上来搀扶着林芷,手忙脚乱地帮她拍背顺气。

    “不跑等你打我啊?我现在半点武功也没有了!毒药也被搜干净了!”独孤锦往后坐上了栏杆,喘息不止,“你再追我,我就跳湖自杀!”

    “你现在死,我也就浪费一副棺材。”

    慕容雴这句话说的淡漠又漫不经心,林芷见他从拐角处过来,就明白了独孤锦不逃了的原因,一时又气又笑,问道:“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们都退下吧。”慕容雴沉声道。

    婢女们依依不舍地放开摇摇晃晃还喘不上气的林芷,默默退出一箭之地,廊上仅余慕容雴、林芷与独孤锦三人。

    “给你的十二郎解毒啊。”慕容雴突然抬手按在林芷的肩头,一阵和煦如春风的内劲透入她的胸臆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