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灵异小说>成了偏执皇帝的掌中雀 > 动心 你喜欢朕
    23、

    年少肆意妄为,锦衣玉带,翡翠冠象牙珏,衣襟缀金线,履靴绣云纹,也曾携二三好友揽遍长安胜景。

    东市的姑娘娇俏,团扇掩面,秋水含情目,与哪家文才斐然的公子视线相错,螓首蛾眉,情意绵绵。

    西市的商铺热闹,那里临近蕃巷,穿艳色衣服的新罗人,大胡子波斯人,卖香料的大食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年前新建的袄神寺请来婆罗门法师,会变戏法,一只鸽子用巾帕罩住,再掀开,哪里还见白鸽踪影,只一片羽毛随风翻飞。

    上元节的长安最繁华,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欢声笑语连绵不绝,缠红绸绕桃纱的灯笼一径铺开十里外。帝君要在祈天楼这端拉弓,箭头磋磨火星,点燃对岸三层楼高的莲花灯。同一时刻,烟火盛放,火树银花,仿佛开元盛世历经百年,依旧绵延不衰。

    谁在诗中浓墨重彩,良人玉勒乘骢马,侍女金盘脍鲤鱼。

    万国来朝,天下之都,西京长安。

    某年某月某日元宵,形单影只独立于城墙下,藏在某处阴影角落,帝王伫立于头顶的城楼,他身旁是可称母仪天下的贵妃,抬起头眺望星河绵延,花灯璀璨耀目,走了两步,伸出手,接住了漫天星光。

    听见百姓喧嚣,舞狮喝彩,有人吹唢呐,有人敲铜锣。波光粼粼的护城河边,舞乐台上,花娘随一支霓裳羽衣曲翩然起舞。谁在纵声高歌,又是谁在残灯下奋笔疾书。

    吾国历百年沉浮,先有奸臣叛乱而经年战火,后有蛮族侵袭盛世不再,多少文臣士子奔走呼号,多少战士儿郎前仆后继。

    那年国库收支终于扭亏为盈,他轻骑快马先回长安,一封暌违数十年的捷报,高高举过头顶,欢呼雀跃跑进大明宫。“我们赢啦!”有人不顾仪态高声大喊。众臣跪伏于丹陛之下,百官稽首:“陛下圣明——”

    那一年,江河日下的王朝,悬崖勒马。那一年,叶家公子,正满十八。

    惯知女儿家美貌,来说亲的也不少,将军府的门槛踏破,像是那年来为嫡长女做媒。媒婆一张嘴,天花乱坠。说这家女儿好,温婉贤淑,说那家姑娘娇,最配令郎风流年少。

    阿姐拉了他的手,关心之切地问:“十一,可有中意的姑娘?若是喜欢,说与阿姐,阿姐亲自为你做媒。”

    摇了摇头,目光坚定:“功业未成,不敢成家。”

    真正的原因,只有自己知道。不想成家。心无所动,何必平白耽误人家姑娘一生。

    爷娘起初也急,后来见他执着,渐渐地,也不再过问。为父为母的,哪个不盼儿女成家,尽享人伦乐事。即便嘴上不提,总要不经意地提拎那么一句:“昨日张侍郎家的姑娘送了糕点来,亲手做的,尝尝?”

    把红线紧紧攥在手心,汗水浸湿,摇了摇头,婉言谢绝:“我不饿。”

    阿娘执意要侍郎家的姑娘来做客,硬着头皮见了一面,下午便借口面圣,撒了丫子跑进宫里。魏公先是鞠躬道好,再说陛下正在御书房。

    做贼心虚,多嘴又问了句:“贵妃呢?”魏公不疑有他,再抱拂尘弯下腰答:“与安宁公主饮茶,在御花园呢。”

    点点头,道别魏公,进了御书房。那人许是困倦,政务操劳,三省六部的折子堆做小山高,一本本批阅览罢,再精力充沛的人,也觉疲乏,忍不住阖眸打盹,绷紧的侧颊柔和许多。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砖,映出自己做贼心虚的脸,把脑袋埋下去,再埋下去,小心翼翼挪到他身边,先喊:“陛下?”无人回应,再喊:“文玉哥?”毫无动静。

    大松口气。两只手不停发抖,紧紧咬住下唇,尝出一丝血气,红线抖擞着,一点点贴近,一点点心虚,还有一点点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