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芝端粥进来时，左祈正穿衣服，他一只手不方便，便披散着头发，白色的里衣，黑色的发，衬得他愈加清俊。
美色使人愉快，苏晓芝不过看了他两眼，方才摔倒丢脸的气恼便消了些。注意到他有点咳，还跑去将自己方才推开的窗户给关上。
左祁坐到桌边用早饭，他样貌打扮完全是个斯文人，人却不讲究，可能是嫌用勺子麻烦，他直接端着碗就往嘴里倒粥，没两下就将一大碗菜粥喝完了。
苏晓芝去收碗，看到碗底干净得很，当下是一点气也没了，还赞赏地冲先生笑了下--她喜欢别人把自己做的食物都吃干净，这会让她很有成就感。
苏晓芝洗了碗，看着锅里的热水，正犹豫要不要端些去给先生洗漱，就听院外传来昨日那位小将军满是炫耀和得意的声音，“先生，先生，开门，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晓芝走出厨房，就见那位先生舀了冷水擦脸，水很凉，冻得他面颊微红。院门被敲得震天响，这位先生就站在院子里，却是一声不吭。
他不出声，苏晓芝便也没自作主张去开门。敲门声一点没影响先生，他细致地洗了手脸，冲苏晓芝点点头，也不等她放门外的人进来，就径直回了屋。
苏晓芝得了先生的允许，才去开了院门。
门栓将将放下，杨炫明便迫不及待地推门挤了进来，见门边站着个小丫头，还愣了下，看她不说话只福身行礼，便不大确定地问道：“你，你是小哑巴？”
苏晓芝点点头，昨天这小将军和他的属下杨方就左一口一个小哑巴，右一口一个小哑巴，叫得她没了脾气，现在再听，都生不出反驳心思了。
杨炫明上下打量苏晓芝，她显然是梳洗过了，昨日乱糟糟的头发梳了发髻，露出光洁额头，巴掌小脸上一双灵动的眼，全无昨日见到时的虚弱邋遢。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可整个人感觉不一样了，就好像，好像一夜过去，吸食了男子阳气恢复了生气的精怪。
若她是精怪，那先生不就是她吸食阳气的对象？！杨炫明脑袋一懵，话本里都写了，山中精怪最喜吸食读书人的阳气，先生！
左祁加了件披风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奇怪的场景：杨炫明表情怪异地打量昨日他送来的人看，他送来的人则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肩上扛着的东西。
他轻咳了下，“杨将军，清早登门所谓何事？”
杨炫明脑补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听到先生的声音，还有些不能回神。他猛地转过头来，见先生好端端地站在屋檐下，才算放心。
杨炫明也不在意先生语气中的疏离，颠颠地走向他，将肩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放，“先生，你瞧，这是王爷奖赏我的。你受伤了，需要进补，我就全拿来给你。”
这是一头野猪，长獠长鬃，肥头大耳，至少有二三百斤。杨炫明身量高却瘦，没想到力气倒大，扛了这么一头猪，脸不红气不喘的。
左祁太阳穴一跳，绕过那野猪往外走，“拿给伙夫。”
杨炫明嘴角一耷拉，不肯答应，“先生，拿给伙夫，那帮饿鬼就全知道了，倒时候一块也剩不了给你。”
左祁脚步不停，“你看我像会处理这东西的人吗？”
杨炫明理直气壮地指向一旁盯着野猪看的苏晓芝，“她会啊。”
苏晓芝刚刚在出神，没注意听他们在说什么，闻言疑惑地看向杨炫明。
杨炫明眼中闪过一丝恶意，指指嘴角道：“小哑巴，擦擦嘴，口水都掉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