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朗王芳两口子都是随和人,不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地拷问女婿的家长。且知道女儿舒澜是很有主见的,因此并未拉着程池询问太深,略问了几句程池与舒澜的恋情,礼貌性地问了程池家中长辈是否健康安泰,便打住了。

    转而同程池这个城里娃讲起农村生活的乡情野趣,倒把程池听得津津有味。

    两人在舒澜老家小住了几天,程池在路上原本还有些小忐忑,没想到舒澜父母这么和蔼可亲,一点都没有为难他,倒是把菜圃里的小白菜、青菜、黄瓜丝瓜什么的轮番地给他做了吃,顿顿都有最新鲜的菜吃,更不必提小舅舅从稻田里抓的那两条鱼,一条做了稻花糯米鱼,一条做成糖醋鱼,也不知是这稻花鱼肉质出众,还是王芳厨艺精湛,总之那鱼做出来简直鲜掉舌头。

    就像西北内陆孩子都有一个关于海洋的梦想一样,大部分城里孩子都有一个田园牧歌的幻想。程池这几天真是如鱼得水。

    每天晚餐后,还要央舒澜带他去田间地头散步,见着地上长得树上结的都很新奇,拉着舒澜问东问西。

    有时在村口和人家的黄狗大眼瞪小眼,狗见了他都烦了,舒澜暗笑他是狗不理;

    有时自不量力地去挑战邻居家的大鹅,险些被大鹅叨了,还捂着小心脏说,原来段子里说的都是真的,鹅的牙好可怕啊!

    有时跟个小孩似的蹲在路旁,看不知名的小蓝花,还天真地问这玩意挖回家养能不能成活,颇具孝心,想着要是能活,把他家草坪都换成这种开蓝花的小草,他妈应该会挺喜欢的吧。舒澜翻个白眼,劝他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他俩在田间看日落,有几只山羊在不远处的路边啃野草。天空的红和蓝都有渐变的层次,令人很替美术生捏一把汗,倘若要画出这种日落,要调多少种颜色。

    程池去过很多地方,他看过沙漠上的日落,也在马尔代夫水屋里看过日落,但他发现,在田野里看日落,真的感觉很不一样。

    太阳缓缓在田野尽头沉下去,会让他从心里升腾出一种丰收的充实感。虽然田野里的农作物没有一棵是他种的……

    他转头去看身边的舒澜,她的视线正专注地看着炫美的霞光,夕阳把她的脸色也映出浅浅的红色。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下坠,她脸上的光影也跟着慢慢变动。

    这样的场景太美,她也太美,以至于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程池看得有些发愣,他想起大一时,第一次大计基课,上课前舒澜和舍友都带错了课本,两人猜拳她输掉了,她没办法,转过头来,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他借课本。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舒澜居然完全不记得他了。程池心里对此耿耿于怀了很久,明明他比毕青云更早认识她的。

    难道他不帅吗?那不可能啊,他虽然和他的基佬哥哥没法比,但还是帅的啊,至少不输毕青云啊。

    难道他人不好吗?也不可能啊,他明明很大方地把书借给她了,第一印象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怎么她就完全不记得他呢?真是个金鱼脑。亏得程池还暗戳戳地制造了几次偶遇和巧合,没想到全部白费功夫。

    哼╭(╯╰)╮

    程池不肯承认自己有哪里不如毕青云的,只好责怪舒澜眼光不行,害得他明珠暗投。直到今天,才能站在她身边,以男朋友的身份。

    虽然是假的。

    舒澜的暑假有一个多月长,如果是她一个人回家,应当要在家里多陪陪父母的。然而眼下还有程池,住个三五天,他们便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