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肃进来,带满脸血的齐太医下去洗漱了。

    齐太医一走,赵若歆就跳了起来,熟练地拨拉过摆在旁边的沙盘速写板:“我不扎针!”

    “怕疼?”楚韶曜问她。

    “不怕。”赵若歆迅速写道。

    笑话,她最不怕的就是疼了。小时候为了学骑马,被小马驹从马背上摔下来无数次,她都没喊过疼,会怕这点针灸的疼?

    “就是怕疼了。”楚韶曜了然。

    “我不怕!”赵若歆倔强地写道。

    楚韶曜缓缓撩起绸裤的尾端,看着搭在黄花梨木方桌上的那截小腿。

    原本羸弱细瘦如婴儿手臂般粗细的小腿,如今水肿成象腿,惨白透明的腿腹处,青色的血管清晰分明根根可见,分外可怖。

    “都肿成这样了,还抗拒扎针?”他问。

    楚韶曜没有双腿的知觉,感受不到肿胀的酸楚。但他平日里弓箭练习地多了,手臂也会酸胀难眠,他非常知晓这种酸楚的难熬。

    废腿明明很娇气,一点点冷意都受不了,这般酸胀竟然也撑了过来。且最终只是求他泡个汤浴,寻个消肿药剂罢了。

    “就是肿成这样才怕啊。”赵若歆心里嘀咕。

    针灸最考验一个医师的水平了。同样穴位同样力度的针灸,有的医师让你觉得享受,有的医师让你哭爹喊娘。而赵若歆打小,遇见的都是第二种的虎狼医师。

    不敢想象,给这双肿得老高的废腿行针会是什么酸爽滋味。

    “有病要治。”看出废腿单纯躲避扎针的小心思,楚韶曜不容置疑地说:“不要讳疾忌医。”

    赵若歆:……这话从您煜王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奇特呢。

    被带下去洗脸的齐太医整理好仪容又回来了。这回他看见了楚韶曜卷起来裤腿下面的废腿,唬了一跳:“王爷,您的腿怎么?”

    “你正常行针便是。”楚韶曜面色不改。

    “是。”齐太医肃容,心中巨石落了地。

    他拿出太医院国手的风范,有条不紊地从白地穴和珲圪穴开始刺入。这些穴位都是刺激腿部血液循环的穴位,几针下去,高胀的腿腹肉眼可见的消肿了。

    二三十根金针扎下来,赵若歆几乎都没有感受到痛意,针尖扎过的地方酥酥麻麻,还怪舒服的,不愧是正五品的御医院使,和赵府请到的医者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王爷双腿水肿应是疲劳过度所致。”齐太医将金针收回药箱,擦汗研磨写下药方:“经常擦拭搬运双腿,利于缓解肌肉萎缩。但不可一下子剧烈过度,否则便会引起积液水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