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垂危之际的武国公,舒瑜很快意识到了异常,若说他是在外受伤躲入献殿,那地上应该有蜿蜒g涸的血迹。但地面上gg净净,他是在这里刚受的伤。

    不等他出声提醒,岚烟已走了上去,尽管步伐平缓,但身形却在轻微颤抖,紧握的青鸾随之不住摇晃。他吩咐身后部队把守住献殿大门,停驻原地观察殿内动向。

    “恶人自有天收。”岚烟止步在他身前。这个没有打过几次照面,却折磨掌控她半生的男人,此刻被自己的愚昧从神坛拉下,在地府门前垂Si挣扎。

    武国公抬头望她,背光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她嗓音柔婉:“让我猜猜你为什么行刺皇上。是皇后下毒东窗事发,还是你们私通一事败露?”

    他气急猛吐一口血,瞥到她身后的舒瑜,嘶哑道:“是我b她下的毒,和她没关系!”

    岚烟轻轻笑起来:“大限将至还胡言乱语。且不说她亲口否认不是你g的,你如果真有耐心一点点下毒,何必临到事成突然发作。影鸦众僚竟然对你这样的愚蠢男人忠心耿耿,你真是愧对他们。”

    “一群叛徒,什么愧不愧对的……”忠义与否、生Si与否于弥留之际的他恍若身外之事,他在嘲弄似地冷笑。

    “除了苏大人,你的六位渡鸦都Si了。至于皇后,她余生都踏不出自己g0ng门一步,算是赎罪。”她掂着手中的剑,眼前男人仅存的内力难以与她抗衡,她甚至可怜起他来,“大哥二哥都没有因你受牵连。虽然不知你为什么要除掉苦心孤诣培养的渡鸦,但你马上也要去见他们了。你还能撑多久呢,你的脏器好像碎得差不多了。”

    他高高昂起头,临到终了依然保持他戎马一生的威严,嘲讽道:“那就让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的生身父亲,我连他名字都忘了。皇上派我g的任务根本就是送Si,所以我让他去了。全队覆灭只有他一个人逃回来,结果被我关在城门外,惨叫着被追兵SSi。”

    岚烟骤然握紧青鸾:“就因为母亲低头有几分像皇后?”

    他没有回答,他的声音消失在喉咙口。青鸾缓慢从他脖颈中拔出,溅了一地W血,他的身T也轰然倒地。

    粘稠W浊的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坠在地上,气血上涌带来的极致兴奋开始退去,紧接着是无尽的茫然与空白。她低头对那具尸T发愣,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

    见她良久都不曾一动,舒瑜朝她快步走去,眉宇间略显担忧。目光扫到祭台上时,他倏忽一惊,随即眉头紧皱:“斩蛟不见了!”

    方才光线幽暗,他没有看清,走近才惊觉祭台上乌木剑架空空荡荡。那里原该存放着皇室圣物,以前朝皇帝之血淬炼的神剑斩蛟。

    像是预感到什么,岚烟忽然惊醒转身,疾步绕到他背后。

    几乎是在同时,穹顶之上落下几块碎石,强悍剧烈的震感陡然从脚下传来,有些士兵没来得及反应,纷纷被震倒在地。

    沉重的乌木剑架在摇晃中翻倒下来,地上两条金麟飞龙被天花板砸下的巨石掩埋,迭起的求救惨叫声淹没在崩塌的轰然巨响中,末了耳边只余下强烈震撼带来的嗡嗡声。

    天崩地裂,她看到了震动的源头。那是极为强大的煞气形成的弧形场,在空气中飞速向外扩散,被气场笼罩的地方迅速分崩离析。

    这样残暴凶猛的煞气竟然真实存在,仿佛毁天灭地一般,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耳鸣在慢慢消退,轰隆倒塌声也遁去无形。

    舒瑜放下手臂,从遮住视线的宽袖徐徐抬起头,有惊无险地环视一圈。

    废墟之下掩埋了不知多少具尸T,放眼望去尽是碎石残肢,连面前的武国公尸T也被一块巨大的断壁压在下面。倓陵采用了最为牢固的拱形结构,据说可以保证千年不倒,如今像是在做梦般,化作满目残垣断壁。

    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在这场灾难中毫发无损。满地砂石瓦砾,只有他足下这扇区域微尘不染,而区域顶点正是岚烟手中的青鸾剑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