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伦从黑暗中跌进另一个黑暗,手中冰冷的玻璃瓶子,已经被捂热。耳边黑衣人的话,不断回响在脑海。

    “你别忘了——酒店里到处都是摄像头。”

    “他们还拿着手机呢。”

    “老板知道一切。”

    每一步,都仿佛脚踩海绵。

    兜里的小小药瓶,现在无比沉重。拖拽他的身体,滑向更加黑暗的深渊。

    他一步三晃,宛如游魂。

    一粒小小的药瓶,成为了烫手山芋,让张伯伦每走一步,想要丢弃这小瓶子的念头,就愈发强烈。可他又不敢忤逆尼尔森的意思,但他也不想把这个小瓶子打开。

    薛定邦他们叫了两轮酒,刚刚张伯伦已经送了第一轮的酒过去。吧台边,酒保已经调好了他们第二轮要喝的酒。张伯伦晃到吧台旁边,透过睫毛凝视彩虹般的鸡尾酒。

    “端走。”酒保不耐烦地催促,拿着调酒杯用力摇晃。

    张伯伦深呼一口气,手里紧紧拽住药瓶。

    与此同时,包间里的前田克里斯,用手背擦掉眼角泪水。

    “定邦桑,这点伤真的不算什么。”前田克里斯脸上挂满笑容,商业化的甜美微笑,却令人倍感心中苦涩难言,“之前,班主把我打得骨折,都还要我继续表演魔术呢!这点伤,我没问题的!”

    魔术师娇弱无辜的模样,愈发引起尹仁反感。他胳膊横在薛定邦身后,歪头点燃口中香烟,话音含含糊糊,透着漫不经心:“你就不能离他远点吗?”

    听出来尹仁话中有话,前田克里斯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维持在合适的幅度,但他颤抖的唇角,已经暴露了一切。

    “我,十四岁就辍学,开始学习魔术。”前田克里斯眨了眨眼,在眼眶当中打转的泪珠,终究还是滚滚而下,“班主是我妈妈的‘男友’,之一。他厌烦我,总是说我做得不够好。所以,我十六岁就从那个垃圾场逃出来了,我现在自己单干。”

    “克里斯,尹仁没有指摘你的意思。”薛定邦坐到前田克里斯身边,满眼温柔地看着他,“克里斯,你十分勇敢,也很幸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薛定邦的手,抚上前田克里斯的脑袋。像是一名和蔼慈祥的长辈,在安慰因为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惊慌失措的孩子。

    “水箱他们应该还没运走,亚瑟在和他们交涉。”前田克里斯抽了抽鼻子,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但他本能在薛定邦手中蹭动脑袋。

    魔术师那副爱娇小动物的模样,成功收获了尹仁的白眼。

    “人手方面没问题吗?”薛定邦收回手,对着尹仁温柔一笑,“尹仁,如果后天来得及的话,我们还是看完表演再走?”

    “我早就联系过剧团,有尹律师的钱,我们后天的表演完全来得及!”前田克里斯飞快回答,生怕薛定邦改变主意,马上站了起来,“我现在就去找亚瑟,把设备都弄过去。三天后是世界扑克大赛开赛的时间,人流量会很多的!”

    “去办吧。”尹仁冷冷吐出一口烟雾,不耐烦地嘟哝,“上个酒,怎么这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