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两年前在那场大战里送胜局给燕国,让燕国误以为齐燕两国实力相差不远,到请沈子胥出山为她出谋划策,一举赢得一州三府,迫使大燕审视接着开战的必要性,再到最终暗里给各方施压,促成两方和议,赢得了交换质子、开通互市的局面。
于民有利,于国有益。
而她梅湄,大齐的皇太女,鸣鉴山庄的学生:从身份上讲,送她前往燕国为质,能够表达大齐维系和平的诚心;从能力上讲,她在鸣鉴山庄南院学习多年,和北院燕人打了无数次交道,由她去帮助大齐在燕国都城埋钉子,最合适。
身为皇太女,她无从拒绝。
仿佛这是张织了数年的网,在不知不觉里把她困进了囚笼里。
无论是她信奉多年的家国大义,还是她背负已久的太女责任,都不允许她卸下行囊,叫嚣一句——
“我不去!”
这期间沈子胥帮了她不少,老实说,她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早年是,“沈先生,这道课业我解的如何?”
后来是,“沈兄,你能帮我个忙吗?”
到现在,“子胥,过来。”
她问过他:“你上面还有四位先生,她们都是女子,在两国行事更为方便,即使南院有心选一个人助我、助齐,为什么这个人是你?”
他反问她:“你见过她们四位吗?”
“首席不理外事,次席寡淡冷漠,三席云游天下,四席只顾风月。”沈子胥寥寥几句代过,“按照陛下的话说,我在你身边,她最放心。”
所以,母皇依旧是念着她的吗?
因而梅湄近乎是不带怀疑地,义无反顾地一头扎进了燕地,带着执意相随的沈子胥。
长车驱万里,山河入我怀。
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她交游上下、摆宴赋诗,从一个拘束在礼教外壳下的皇太女,活成了乐不思蜀的顽劣儿,她好似又回到了年少时候,攀墙饮酒,卧枝偷闲。
——都是伪装。
攀墙绘地图,饮酒勾情报,卧枝躲行迹,偷闲判形势。
直到这年深秋,燕皇在合欢节的群臣宴上,漫不经心地问她:“你知道你的母国最近多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宸王吗?”
皇室亲族大多早有封诰,而皇女们的亲王衔多是下一任君王登基后恩赏,她还在燕国,没有回京,又何谈践祚,何谈给姐妹们封王?
梅湄的酒刹那便被这一言刺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