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保臣出去还不到一会儿,刚刚被派遣出去的那个太监又急匆匆地跑了回来。

    梁烜一见那太监一脸惊慌,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桌上,斥道:“不是让你找大将军吗?!怎么又冒冒失失地跑回来了?!”

    太监一个趔趄跪倒在地,颤抖着身子应道:“回,回皇上,西门外也全都是云骑将军的兵马,奴才,奴才出不去啊……”

    “云骑将军的兵马?!”梁烜愕然,“云骑将军迁调坯城的时候,手中兵权不是已经全数交予大将军了吗?他哪里来的兵马?!”

    “这……这奴才也不知道啊……”太监猛地磕头,生怕梁烜会因此责怪于他。

    梁烜的脸色阴沉得更厉害了,他冷冷地扫了那太监一眼,还未待他将整个事情想个明白,又见着钱保臣折返了回来。

    “怎么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挥散不开。

    钱保臣睇了那太监一眼,心里大概也明了了是个怎样的情况,只得沉着声音向梁烜汇报道:“皇上,刚刚经禁卫军统领崔明辉下令,宫门大开,乱党分子已经全数入宫……”

    “崔明辉……”梁烜眸里的阴鸷又阴冷了几分,他默念着这个名字,唇角竟然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苦笑。

    崔明辉不是崔远桥的儿子么,崔远桥不是对他忠心耿耿的么,为何此刻会倒戈相向?他梁烜,到底是要众叛亲离了么。

    “皇上,要不您先……”钱保臣正想提议让梁烜趁乱出宫,去到大将军府上再做定夺,却被梁烜的手势打断。

    梁烜不离龙椅分毫,只是示意钱保臣噤声,又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可是皇上……”钱保臣心里焦急,忍不住又问出声。

    “你难道还没看明白么?”梁烜再次打断钱保臣的话,自嘲似的笑笑,说道。“我不是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如今逃出宫又能去哪里呢。段祁沨的气焰那般嚣张,连檄文都已经张告天下,舅舅不可能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如若舅舅真的是支持朕的,又怎么可能不赶来勤王?”

    “皇上,大将军势必是信了那檄文的谣传,这才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皇上,为今之计,您必须赶去大将军府将事情同大将军说明……”

    “不用了。”对比钱保臣的焦急,梁烜却显得冷静得多。他摇摇头,依旧不动分毫。“钱侍卫难道不知道皇宫四门都被那段祁沨的兵马堵截了么?他的兵马从何而来,难道还需朕同你解释么?”

    钱保臣愕然,他没有想到,原来段祁沨的兵权转让一说,竟然只是一剂迷魂药。这样说来,是大将军在暗地里帮助他——大将军,已经对那篇檄文所述之事深信不疑了……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你们……都退下吧。”梁烜的眸子一暗,低声吩咐道。

    早在他确定了这是晏双飞和段祁沨给他设的一个局之后,他就无心再斗下去了。如今,这一切已经成了定局,也该有个了结了。

    太监领了吩咐,哆嗦着退了下去,钱保臣厌恶地看了那太监一眼,却不移不动,静静地站在殿中,垂着脑袋,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你不走么?”梁烜随手拿起一本奏折,故作轻松地看了起来。“待到那段祁沨领兵进来,可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钱保臣抬起头,目光坚定地射在梁烜的身上。“卑职自追随皇上的那一天起,就没想过会有让皇上独自涉险的一天。”

    “你倒是忠心得很。”梁烜轻笑,又像是在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