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青春小说>三千里月 > 第十七章 “我的老师,就是程近书。”
    “痛苦,要靠着比这痛上千倍万倍的无穷无尽的痛苦,才能活着。”我将手里的刀一寸一寸缓慢地钻进柳庭溪另一侧的肩骨,冷眼看他咬紧牙关,冷汗如注,无波无澜地继续说道,“而你,连这千万分之一都忍受不了。不配谈条件的人,是你。”

    “你不可能……”他的双目仅仅能够微微睁开,豆大的汗珠止也止不住地从耳鬓淌落到颈间,衣衫上的鲜血和汗水已成了模糊一片,而口中念念有词,“你不可能知……”

    “我不可能知道什么,知道你身份秘密的证据吗?”

    我狂肆地纵声长笑几声,手里的刀扎进更深一层,他张大了嘴,近乎失声。

    “你应该告诉你哥哥,那么烈的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我手中的刀已经穿透他的肩背,几乎是将他钉在窗户的木格上。

    我像是凛视一个濒死的罪人凛视着他,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喉咙发出,却像是从冰冷的深海中传来,就要送眼前这个罪人跌入无垠的地狱中去,“可是你没机会说,他也听不到了。”

    他无力地挣扎几下,良久,似乎放弃了,完全地撑起双眼,死死地盯住我,过了一会儿,扯起一个轻蔑的笑容。

    “应同小心!”身后响起谢云瞻的惊呼。

    柳庭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缚在椅背的同心结,整个人都发狂了一般,伸出嶙峋的双手,揿住我的脖颈。

    那双铁犁般的手掌令我感到喉颈快要折裂,喘不上气,喉间却又像在发痒,那一刹仿佛有成百上千条小虫争先恐后地扑涌上来,撕咬啃噬着我的神经。

    他没有更多力气了,这不过是回光返照似的最后一搏。

    我一手扼住他的手腕,一手摁住还插在他肩头的薄刃,一个反身,将他掀翻在地。

    谢云瞻就在这时扑上来,双手紧紧握住我先前放在桌角的枪,抖抖索索的也不知枪口到底对没对上人,嘭的一声,只听柳庭溪闷闷地发出一声哀叫,子弹从他的伤口处穿身而过。

    “我,我打偏了……”谢云瞻朝后一摊,眼都直了,无措地看向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打中了才不好,那样的话,他就死得太便宜了。”

    柳庭溪像一滩烂泥,口中仍喃喃地说:“你不可能……不可能……”

    “你还真是跟你哥哥一样自信。就像你刚才也没想到,我卸了枪,还有更顺手的刃呢。”我直起身,俯视着那一地落花流水,“青木城塬的住所内有你的照片,放上报刊头条,也就是多花点钱的事。”

    “不,这不可能……”他仍在挣扎。

    而我已经失去所有耐心,冲过去一把捏住他的伤口,让他痛得不能再说成一个字。

    “中统选我,因为我是孟道远的儿子,可他们只当我是一枚闲棋冷子养着,因为我是磕不得碰不得的孔家人。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没有老师,只能一个人在训练场打靶的闲棋,怎么会忽然冒出这么多明线暗线的力量为我所用?”

    我忽然笑了起来,“这几个月以来,你们想将程近书的关系网平移过来,却始终徒劳无功,又有没有思考过,其实他并不像你们想象中那样孤立无援?”

    他陡地睁大了双眼,眼中的血丝渐渐连成一片,胸口剧烈地起伏,整个人似乎都在被一种凭空生出的巨大的可怕力量向四面八方撕扯着。

    “我的老师,就是程近书。”我笑着说完,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粒白色药丸,捏着他的下颌,逼他咽了进去,然后将他重重摔回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