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接近尾声,皇帝净手起身，带着图川和凉月走回书房。
焚香书案上摆满奏折，其中一本翻开着,凉月撇了眼,觉得异常熟悉。
“朕过两天就会给他们赐婚，婚期定在下月初。”
不到一月时间，两位王爷同时成亲嫁娶，就算是为了压人言，也稍显仓促了。果然就听皇帝接着道。
“等成婚后,让他们几个一起去趟南边。”
图川“南边，通水县。”
“是啊，通水县。”皇帝缓缓点头,有些疲倦。
上次,商户司笔帖式崔穆丰因贪污赈灾粮的事被人参了一本,最后判了抄家革职，本来小惩大诫到这也就了了。
偏偏，今年南方降下的暴雨比过往十年都来得强劲,尤其是位于河岸口的通水县,地方修建的堤坝被冲毁，房屋倒塌，淹死了至少百人，还有近万百姓流离失所。
而救济的粮食衣物被私吞后也未找回，这也导致灾后更严重的恐慌和死伤。
那么多条人命压在头上,崔穆丰这祸算是捅破天了，如今又被关在大牢里，连同全家。
如此看来，皇帝决定让元慕照和元储棠下去安排赈灾之事,既有考察他们能力的打算，恐怕也存着心借题发挥，让崔穆丰背靠的秦安郡王呕点血。
“新婚燕尔，云夕瑶和明珠丫头也得去。”皇帝说着看向凉月“你最近和棠儿怎么样，他还信任你吗？”
凉月垂眸“还可以……”吧。
“朕这个儿子朕知道，执拗的跟个老古板一样，很多事情他不想做的，你就帮着点。”似乎还嫌不够，皇帝想了想“过段时间朕寻个身份把你赐给棠儿，有了名分他也会更考虑你的意见。”
赐给他……赐给他什么，做妾？南王侍妾？这个词仿佛染着淋漓鲜血。凉月的心猛烈抽动，几乎不可以抑制。
“怎么，你不愿？”见她迟迟不答，皇帝脸色微寒。
帝王动怒，凉月神情恍惚着准备跪下，就听一旁的图川冷淡道。
“陛下，人还跪在外面。”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警醒，皇帝身上的凌厉渐渐消退，转而变成无声叹息。
“是朕欠考虑了，已经逼他一次，其余就暂且由着他的心思吧。妾室的事算了，但你还是继续跟在棠儿身边。”
“是。”凉月垂头应答。
这个提议对皇帝不过是一时兴起，可她心底遍布的却是迟迟难以消退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