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朗一张一张看了过去，然后非常利落地在每张纸上写了两个字——“已阅”。
梁文轩：“……”
老师请您收一收您的职业习惯可以吗？这是珍贵的资料啊！我怕出意外每天都像捧着个国宝一样带在身上！您不能这样糟蹋它！
梁文轩在心底咆哮完，面上又是如死水般宁静。
姚朗签完了最后一张纸，将钢笔别回风衣上的时候，纸张哗哗作响，自动翻起了页面。
小小的休息室光影飞转，桌子，椅子，白色窗帘，床头不知是谁落下的贴纸都在疯狂下坠，坠入黑色深海，又迎着一丝浮光，奋力向上游荡，直到彻底化成斑斓的泡沫，换了个模样。
陶泽君下意识地抓住了马小伟的手，而对方则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梁文轩也是震惊不已。
“就让老师看看，你存在纸张上的记忆究竟是什么吧。”
一直致力于抹去自己存在感的尚嘉，听到了姚朗几近蛊惑般的声音，低沉的，沙哑的，仿佛是游走在时间里的不知名诗人，迎着风，一下一下叩着他的心扉。
难以言喻的战栗和心悸。
尚嘉不敢确定学生们会不会听见姚朗在说话，他抓住人的衣袖，小声问道：“你别吓着他们。”
“没事的。”
姚朗侧头，对他笑了笑，不仅锋芒尽敛，甚至格外干净可爱。
尚嘉蓦然红了脸，就不说话了。
梁文轩在这小小的空间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看到了那张圆桌，那把小提琴和繁盛的栀子花。
他看到了写在纸上的过去，每一次对话，每一次的动作和神情，这一幕幕如同古早的电影胶片，蒙上了一层灰暗的烟尘。
梁文轩注视着那另外一个自己，觉得这一切仿佛隔了千山万水，隔了重重叠叠的时光，既出离的真实，又使人恍惚，满满虚无。
姚朗打了个响指，一切恢复了原样。
“看清楚了吗？”
他一笔一划地写着笔记，头转向了马小伟。
对方愣愣的，又不敢置信地看向梁文轩，年轻的会长微蹙眉头：“我就只记得这些。”
“学长。”马小伟低声道，“我昨天晚上，看到你了，你就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