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反倒是安向霖先开了口：“可能是家庭的缘故，我从小对于别人的喜恶——感知大概比平常人敏锐一些。”
薛奚有点意外这个话题开头，而随着话音继续，她才反应过来。
“所以我大概知道，有谁喜欢我，有谁不喜欢我，甚至厌恶我——但他们不得不表现出喜欢我。”安向霖这番话语要是由别的人说来，薛奚可能会在内心吐槽，但放在眼前人身上，却让她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
“蔚然姐属于前者，”安向霖抬头，继续平静说道，“而赵绪属于后者。”
薛奚留意到，兴许是为了毕业大戏，他的头发留得比综艺时候稍长了些，有几缕散乱额发低垂下来，扫蹭过眼镜框。
“所以薛老师也是因为直觉——？”安向霖话锋一转，连带原因都主动替她找好台阶，抛出来。
薛奚迎着视线，然后点头：“对，直觉——”
“好巧。”安向霖微弯眉眼。
达成一致之后，氛围明显也松快许多。安向霖屈起指节，将发丝往后拨，动作却是慢吞好像在思索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他给我的感觉…但是一直以来，他表现得都不错。除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有些太过心急了。”
薛奚回想起书中对赵绪的评价：‘有实力，又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只缺乏乘风而上的机遇，却总是不温不火。’……所以眼前有这么个与大导演合作的机会摆在面前，可不就着急了吗。
“他刚才…就像是在挑拨关系。”薛奚就着他话语补充。
“确实是。但是为什么——？”安向霖微微皱了皱眉，说到这便有些想不通。但刚才两个人都感受到的，应该又不是错觉。
“你和安仲学导演的关系，在这之前还有别人知道吗？”薛奚斟酌开口，“我前段时间上表演课的时候，有看一些相关的书，关于微表情的。所以刚才不自觉就注意了下，当你承认的时候，赵绪和蔚然两个人的惊讶是不一样的。”
书当然是看不进去的，薛奚拿着副本里林老师那儿的小知识，现学现卖，跟他解释道。
安向霖在片场泡了这么多年，又是科班出身，自然一点就通反应过来，这么一想也确实是。赵绪的惊讶装得很不错，但和真正的意外相比，就多了些不自然。
“除了你以外，我没和别人说起过。安仲学……舅舅那边应该也没有，”安向霖没有多做思索径直回答道，“除了有一次片场里，他来看过我。但当时应该没有人发觉，而且那时候他也答应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他给我的感觉，应该不会违背这个诺言。”
薛奚此时已经对安向霖的直觉相信了八成，毕竟除了自己这样，知道原书剧情以外，就连应蔚然也被赵绪的伪装瞒了过去。——虽然多少也有些当局者迷的成分在。于是她点点头，这方面暂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再将话题拉回来：“按理说，他们俩同时参演，能通过试镜的话，应该也不冲突。”
“……除非，”说到这里，薛奚有了猜测，不太成型，“他如果是想让别人得到女主的位置呢。”
猜测听起来有些大胆，但薛奚看来，结合赵绪后来被发现出轨的事情来看，并非不可能。而且姜心涟…薛奚记不太清，原书中这件事发生时，姜心涟有没有参与。对于书的记忆和原来世界的记忆、以及这个书中世界她得到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便显得越来越模糊。
而安向霖对这个猜测不置可否，确实是个思路。但从情感上而言，想到这件事成真之后对应蔚然的影响，他并不希望如此，于是稍作思考之后，安向霖又提出一个可能：“安……导演他有个不成文的习惯。我也是听之前合作过的前辈提起的。”
薛奚觉得他对安仲学导演的称呼很有意思，明明本能疏远，只想喊名字，但又连着两回忍住了，补充上称呼。薛奚忍着莫名冒出来的笑意，嗯了一声，等着人继续说下去。
安向霖抿起唇面，声音顿住，瞧着薛奚看了一会，然后缓缓呼出一口气：“安仲学不喜欢自己的剧组里有情侣档，或是夫妻。算是私底下的传言，也没有人敢当面去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