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渐渐浮起鱼肚白,云层泄露出丝丝缕缕朝霞红光。

    数个宫人各自端玉梳珠帛围站在姜瑶身边,三个嬷嬷一个替姜瑶梳理着乌发,一个替她熨帖抚平繁丽凤袍的每一处边角,一个为她细细描着妆面。

    戚随阑坐在妆台前,半支着颐,一眨不眨盯着姜瑶,深黑的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轻叹道:“皇后真美。”

    身旁的宫人与嬷嬷闻言皆笑起来。陛下少见的如此和颜悦色,减轻了她们不少的惶恐。

    尤其是几位见惯了暴君杀人的老嬷嬷,看见陛下对姜瑶如此上心,更为精心的替姜瑶妆扮,只盼能通过讨好皇后娘娘来从陛下那多讨几分薄面。

    姜瑶端坐垂眸,对戚随阑的话充耳不闻。

    “老奴还是第一次听见陛下称赞别人美。”老嬷嬷委婉地提醒姜瑶,以免这个皇后仗着陛下的喜爱冒犯到陛下。

    姜瑶微微瞟了一眼戚随阑,恰好与戚随阑目光相撞。

    他眼神幽深,身穿一身海棠红暗金线龙袍,原本生得就张扬,艳丽的红色更衬得他如邪似妖。

    姜瑶看了一眼就收回眼。

    老嬷嬷见姜瑶对皇帝的冷淡,心生不满。

    陛下喜怒无常,真以为得到他的宠爱就能妄为就是大错特错了。

    老嬷嬷暗自想下来要训一下这个仗着陛下宠爱得意忘形的小舞娘。

    陛下宠的时候极宠,厌了就毫不留恋。她是看着戚随澜长大的人,陛下以前猎过一只野狸,野狸灵动漂亮,陛下一开始喜爱得很,为野狸打造精巧繁华的纯金小宫殿,甚至亲手为野狸采摘晨间最鲜嫩的果实。但野狸野性难驯,在戚随澜逗弄它时咬伤了戚随澜。当时她看着陛下挂着血珠的指尖,看着陛下不甚在意揩去血珠,以为这次野狸是陛下的例外,结果陛下像在讲天气真好一样平静地让人将野狸剥了做裘。

    捕捉到姜瑶的视线,戚随阑站起来,随手捻下妆桌花瓶上的一朵桃花。

    枝头的花被摘走,徒留下一处光秃秃的枝桠。

    老嬷嬷们皆被他的举动吓得愣了一愣,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怕他下一步就想割下哪一个的头。

    姜瑶感受到周围忽然紧张的气氛,抬眼一扫,瞄了眼戚随阑,他摊开着手,掌心小心翼翼捧着一朵桃花。

    姜瑶淡定又转回头。

    不管,不是发疯前的预兆。

    戚随阑凤眸含笑微眯,眼尾随之自然而然上挑,手掌蓦地往姜瑶额前一按,娇嫩俏丽的桃花登时落在她额间。

    姜瑶原本雪肌粉唇,美似冰雪仙妃,桃花更衬得她眉黛开娇,沾染上几分凡尘的灵动。

    戚随阑目光近乎病态地一遍又一遍在她面容上逡巡,姜瑶头皮逐渐发麻,正要开口,殿外礼乐声响起,戚随阑低下眼,俯身凑到她耳边:“皇后今日很美,”他呵气如兰:“孤该来接皇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