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太后与小皇帝在虞家留宿了一夜。

    原陛下在虞家门外惊马受伤,本是震惊朝野的事,更不要说后头又有人在宴席上闹事,好些脑子活络的,几乎都已猜测着是太后预备着要和虞家翻脸,却不料太后竟直接以留宿来证明两者毫无罅隙。

    次日回宫,更是亲发懿旨,称虞家二郎救驾有功,赏赐不菲。

    一时之间,暗处的种种声音,都不得不暂时平息下去。

    皇宫与虞家的日子都一如往昔,直到三个月后,新进门的大少奶奶被诊出身孕,竟由虞家外嫁田家的二姑奶奶带着,入皇宫向太后请安。

    请安折子是由虞南行嫡亲二姐递来的,谢挽辰不好推辞,还让素衣去迎了迎。

    虞二姐近些年进宫不少,与谢挽辰也算是相熟,见侄媳妇在殿中待得羞涩局促,便推说她性喜花草,请谢挽辰让她见见慈宁宫的园景。

    闻弦歌而知雅意,谢挽辰自然听得出虞二姐此次入宫自然是别有目的,且连家中小辈都不欲告知。

    她已隐有猜测,所以众人退下,虞二姐开口之时,也并无意外。

    “……可怜我那母亲都已快七十高龄,四十岁上才得了老六这宝贝疙瘩,他又自小体弱多病,母亲恐是自己年迈还生了他,害得他一生受累,从来在他面前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但眼见着老六也快而立了,竟就是不肯娶亲……”

    虞二姐说话时,目光隐隐望着谢挽辰。

    谢挽辰任由她打量,带着浅笑未做声。

    “现如今,连汀哥儿都快后继有人了,他却还半点不着急,可不将母亲气得够呛,又拿他没办法,才央求我进宫求一个恩典。”

    谢挽辰依旧未曾有多余神色,她甚至点了点头,问,“是和谁家姑娘?”

    这问题,虞二姐在家也是思量了千万遍的,“老六那眼光,怎肯让我们知晓是谁家姑娘……若非前几日沚哥儿醉了酒,说看见他六叔曾对一女子温柔小意,还……我们一家子,怕都还被蒙在鼓里。”

    谢挽辰露出几分为难神色,“既不知晓人,那这旨意……”

    “自然是求太后,便这般吓唬吓唬他,最好是让他自个吐出来。”

    虞二姐说也为难,“我们虞家自来满门忠骨,最是清廉,老六自小也是父母师长千教万教的,若是去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可不……”

    好话坏话她都说尽了,又和谢挽辰再三保证,“老六如今满心朝政,若不是出了这等事,我定然也不好麻烦太后,只也想让太后知晓,说句不得体的,老六待陛下,那是比他亲生还尽心尽力,日后纵是有了别的孩儿,也定一意辅佐陛下。”

    “虞家衷心,哀家与陛下都知晓,”谢挽辰脸上带着安抚的笑,“此事,哀家也定当留心,夫人也可回去劝慰老封君。”

    虞二姐得了回答,好似才狠狠松了口气。

    自她二人进宫到离去,不过半个多时辰,谢挽辰却觉得笑得实在有几分疲累,遣了众人,独留在寝宫休息,连晚膳也未曾用。

    无易最近课业又重了些许,近几日又去郊外拜访隐世大儒,倒是未在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