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个时候,缪星又醒了,他醒了之后没有哭闹,而是感觉到雌父就在身边,想要自己翻身,小小的家伙一次次倔强的要翻身,却翻不过去,憋了半天劲儿终于翻过去,结果一个用力过猛直接把脸埋到了床上,舒远关上光脑想去抱他起来,就看着缪星撑起头,瞬间就以不可抵挡的势头嚎啕大哭起来。

    到现在缪星都是哼哼唧唧的哭,就嚎过一次,没嚎几声就停了,所以舒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大嗓门,满脸惊讶,这嗓门……真的是小虫崽能发出来了的吗?

    缪沙不耐烦的撩起衣服,闭着眼睛就把缪星捞在了怀里,成功堵上缪星的嘴。

    也就是这个时候,缪沙才感觉到有道不属于缪安的气息在身边,他猛的睁开眼睛,与还有些惊讶的舒远猝不及防的对视。

    缪沙来不及思考舒远怎么在这,反正他看到舒远的第一眼就是惊艳,嗯,这家伙还不知道舒远已经二次进化了呢,等惊艳过后,冷静下来,发现了这不算美好的重逢场景,竟让他一时间不知道第一句话该怎么开口了。

    “你醒啦。”

    舒远较为淡定的退回床边坐到椅子上,说实话,他已经习惯了接受惊艳的目光,他二次进化之后的样子好像更符合雌虫们的审美,只不过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在缪沙身上看到这样惊艳和茫然的神色。

    “怎么了,理都不愿意理我了?”

    “干什么来了?”缪沙脱口而出,他坐起身,缪星不满意他的动作,狠咬了他一下抗议,缪沙嘶了一声,下意识就想骂,又想起来自己这个样子,明明以前也在舒远面前喂过缪安,但或许是他们离别时间太久了,也可能是他心里有愧,现在在舒远面前喂起缪星,竟然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缪沙虽然抑制着脾气,但心中的怒气总是难以抑制,他臭着一张脸睥睨的看着舒远,语调不由自主的带着嘲讽:“你不是要养吗?送回来干什么?”

    舒远心中十足的无奈,缪沙说话一如既往的带刺,不过他倒是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习惯,想到这里舒远又有点好笑,怎么,他这是受虐癖吗?

    “送回来看看你怎么奶孩子的。”舒远故意调侃他:“毕竟吃饱了才能长得好。”

    缪沙瞪了他一眼,竟然没有回话,其实刚刚那句话脱口而出他就后悔了,心里唾骂自己怎么跟屁都不懂的小崽子一样,能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又像无理取闹一样,他应该说点什么,可长期的精神紧绷让他状态很差,现在受着舒远的精神梳理,身心都舒服了不少,却有一股疲惫涌上来,这是舒远精神放松之后的疲惫,让他有点恍惚,靠在床头什么也说不出来。

    舒远看他的反应也闭上了嘴,其实他调侃缪沙也算是苦中作乐了,他也不愿意听缪沙那么冲的语调,只不过此情此景之下,他一点没办法和缪沙生气。

    毕竟你难道指望一个精神快要崩溃的雌虫能说出什么好话?

    一个给你喂着孩子,还要忍受无尽的精神折磨的雌虫,一个曾经强大到联盟都毫无办法的雌虫,现在连他在身边坐了几个小时都没有发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宁愿缪沙仍像以前一样高高在上的发号施令,也不想看到现在这样消散一身恣意,变得暗淡无光的缪沙。

    舒远心中只有说不出的心疼,缪沙这家伙从来就只展示强硬的一面,有苦有累他都自己咽下,活干了,累受了,就因为说话方式不对就讨不到好,为他付出那么多,到头来却混成这个凄惨样子。

    舒远心想,要是他们这次没遇到呢?缪沙还能撑多久?舒远感受着他的精神海,给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几个月,缪沙已经游走在崩溃边缘了,一旦过了那个节点,后果就是一发不可收拾,就像一座倾斜的大楼,倾斜速度很慢,但一旦超过支撑力道,便会轰然倒塌。

    崩坏的速度是迅速的。

    舒远还在心疼缪沙,现在想到这里又对缪沙生起一股怒火,这个家伙,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在硬撑着,还不肯去找他!缪沙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离开银河星之前,舒远能理解缪沙上位者的责任,也能理解他的压力,但也紧紧是理解,无法感同身受,但离开银河星之后,他和泰利搞起了赌场,就算有那只雌虫的庇护,他们赌场的经营依旧要面对许多问题,接触的越多,他越能感受到压力和负担,有时候,做错一步就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巨大损失,全靠泰利给他兜着,所以他现在太了解权利地位财富等名利之后要背负多大的重担了,所以他能更加深刻的理解缪沙的艰辛与不易,这也是他一直不敢提起缪沙的原因,他总觉得缪沙为他付出太多,而他受之有愧。

    经历危险之后,他切身体会雌虫们的强大,经历苦难之后,他明白真心是多么难得与珍贵,而在感受过安稳的、平淡温馨的、没有顾虑的日子之后,他反而理解了生活的苦难,命运的刁难与捉弄都变得平和起来,少年时期的冲动和天真都变得幼稚又可笑,有时他也会为过往懊悔,想着自己曾经太轻率,没有珍惜那样不易的相聚,导致最后大家离别时那样的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