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周正在内眼角及山根中间的位置揉了两下,眼眶微湿,他难得地睡了一个懒觉,竟然睡到‘太阳晒屁股’,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体验。

    但意识尚不清醒,声音还有些闷:“嗯……”

    刘汉青正好出去买馅饼刚回来,也不管周正洗没洗漱,直接扔给他一袋子,里面三个白菜馅饼,还有一颗水煮蛋。“粥在外面,自己出来喝啊。”

    “嗯,谢谢。”

    “嘿!瞎客气啥!”

    周正笑笑没说话,前后左右转转脖子,又站起来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这才觉得清醒过来。可即便如此,他现在满脑子也都还是昨天夜里那个哼哼唧唧的声音。

    嚎啕大哭、抱头痛哭,各种类型周正都见过,但患者及家属的哭是对他的‘乞求’和寄托,苏绮瑶的不是。作为医生,他已经学会用最冷静、理智的语气来劝说患者,而作为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普通人,他好像还没学会怎么去安慰别人。

    “……然后我就……嗝……我就……嗝……”

    “我就把钱给她了……周医生您等一下我先哭嗝~一会儿……”

    “……不好意思,我忍不住了周医生,再哭一会儿……”

    好几次周正想试着开口安慰,但苏绮瑶哭得像个开水壶似的,连个停顿都找不着,自己也就安安静静听着了。

    听她讲在社团遇到的朋友,听她讲原本在班里很有眼缘的朋友,听她讲在学生会和青联认识的朋友,听她讲她还有一个笔友。

    大多没能善终,骗钱的、利用她的,背叛她的,还有把她当友谊备胎的。换位思考,周正觉得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未必能比苏绮瑶处理的更好,她的大一简直把社会上一半的黑暗都经历过了。

    好在,她还留下了一个笔友,听起来很合拍,对方是小她一岁的女生,思想却像个不入世的老仙人。

    说到这位笔友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趣事,周正每每想起都觉得很好笑。

    “她真的是一个很成熟的妹妹,我本来想……嗝~”前面哭得太凶,导致现在说话时还是会抽,苏绮瑶尽量放慢语速,“唉可是她太……”

    “……”嗯?

    “……”

    “……她太什么?”

    “嘘——”

    不知道她让自己噤声的缘由是什么,但周正还是乖乖照做。听筒里突然没了哭声和委屈巴巴的说话声还有点不适应,脑子被小孩儿‘嗡嗡’了这么久,不说话就跟置身真空似的。

    不到一分钟,听筒里开始有了‘悉悉嗦嗦’的声音,紧接着又听到小孩开始吸鼻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