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知睁开眼时，脑中仍是一片混沌，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他轻轻抬了抬手，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余光中晃动，这才发现他的左手正打着点滴。
这是校医院的病房。
整个房间只亮着头顶的那盏壁灯，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让人辨不清时间。
陈礼知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视线才堪堪扫到角落里的那个男生。
他抱着臂睡在沙发的角落，呼吸轻浅。灯光太过昏暗，陈礼知只能看见他快要遮住双眼的刘海，挺拔的鼻梁以及清晰得甚至有些锋利的下颌线条。
陈礼知试图起身，发出的声响惊醒了浅眠的荀起安。他极快地睁眼，凛冽的光从眼底一闪而过：“醒了？”
陈礼知没来得及抓住那道闪烁的光，只是觉得他的眼睛极亮，极美。他点了点头，直视缓缓起身的荀起安：“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他的身高不矮，但却很瘦，运动校服套在他的身上不怎么合身，很空。陈礼知猜想他将自己送到校医院来肯定算一件苦差事。
“没事，幸亏我免疫你那直冲天灵盖的信息素，”荀起安满不在乎地笑了笑，“你好点了吗？医生说你的alpha级度很高，所以会比一般alpha分化持续时间更长也更难受些。”
陈礼知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荀起安看着陈礼知微微泛红的脸颊，饱满而红润的嘴唇在他那张没什么情绪流露的脸上，显得尤为可爱。他清了清嗓子：“那就好。好好休息，我走了。”
荀起安说完便把双手插进口袋，转过了身。
“等……等等。”一直无话的陈礼知终于在荀起安即将合上门的那一刻，叫住了他。
“怎么了？”荀起安回头，把门又拉开了一些。
走廊上暖黄色的灯光透过门缝、越过荀起安的身体，断断续续地落进昏暗的房间，落在陈礼知的头发上、身上和他身前的白色被褥上，把他的发丝和瞳孔都映成了漂亮的金棕色。
“请问，几点了？”陈礼知问。
荀起安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没带手机？联盟时二十二时十六分。”
“谢谢。我没有手机，”陈礼知板正地开口，“很晚了，你打算去哪？”
荀起安声音里的笑意渐浓：“当然是回学生宿舍了。”
陈礼知陷入短暂的沉默，没有揭穿他学生宿舍已经宵禁的事实，只是简单地回应道：“好，再见。”
不知道荀起安会不会奇怪自己并没有询问他的姓名，但陈礼知确实没有必要多此一举。
他知道他是谁。
两周前的周一晨会上，他表面一本正经却依旧难以掩藏无所谓的态度的检讨，陈礼知就已经知道这个男生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