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这一届的学生都知道顾能这个稳坐年级第一的高冷学霸，程于枫也知道。顾能身形挑高，少看有一米八五，宽肩窄腰，臂膀上是弧线漂亮的肱二头肌。老师叫他上去讲题，他总能行云流水般解析做题过程，冷清的声线还带着青少年的磁音，捏着粉笔的手骨节修长，青筋微鼓。打篮球时，他在喝彩声中三步跃起，卷起的衣摆下是令人浮想联翩的腹肌轮廓。
准确来说是程于枫浮想联翩。他厌恶这个同班同学，在他的脑海中，顾能早就被他踩在脚底下，像隔壁班那个母亲是婊子的东西一样跪地求饶，哭得满脸泪水，然后，解下来，顾能被他和他的朋友们扒光衣服，程于枫狠狠踹在他的肚皮上，把那腹肌上踢得遍布青紫，然后提起顾能，狠狠甩他耳光……
「小枫！小枫！这孩子，又走神……」
程母的呵斥声使他很快回过神来，又若无其事地开始看窗外。程母无可奈何，一副笑摸样对孙余的父母道，「我家这孩子，就是太调皮了，跟同学打闹总是没轻没重的。小孙的医疗费我们全都出，再添点营养费，总得好好照料照料。不如这样子，五万块钱，孙余的爸爸妈妈，你们看行不行？」
孙余穿着一套宽大的长袖校服，来遮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他低着头不说话，不用想也知道，父母怎么敢忤逆程家？别说爸爸正在枫叶集团工作了，哪怕他为了儿子辞职不干了，光程厅长政商两道的势力，都足够压死他们一家了。
孙余的爸妈也是沉默，一脸老态。按理来说年龄相差不大，但化着浓妆、精心护肤的程母看起来，反倒是像比他们小个十岁。她嘴里的是钱，依仗的是势，再眉飞色舞，再佯装歉意，眼里的轻蔑也丝毫遮掩不住。作为酿错的一方，程家的气势远盖过孙家，倒是衬得仿佛是孙余做错了什么，在这挨批似的。
程于枫毫不关心他们的沟通情况，仿佛置身事外无关紧要，知道没一会，学校和家长双方都会达成和解，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于是他百无聊赖地盯着窗外的小蝴蝶出神，想着蝴蝶被揉碎时有没有什么感觉？那蝴蝶翩跹一会，落在了某个熟悉身影的肩头。那个身影浑然不觉，只是站在窗边静静地看书。
程于枫忽然觉得揉碎这个人更好玩。他看了看时间，浮现出了一丝捕猎者的笑意。
顾能放学后没有等任何人，想着路上要给妹妹买什么菜回去做晚饭吃。然而途径回家路上的一个拐角时，突然前后包抄了一伙人过来，隐隐有围剿趋势。顾能凌厉的剑眉微眯，警惕地看向领头的人，一个短寸红发的高中生。「程于枫？」「正是。」顾能放下了书包，骨骼肌不自觉地微微热身，知道将来一场硬仗。
「有事？」
程于枫笑了笑，围阵已摆好，他居中，在这个斜坡的街道里，居高临下看这个昔日同窗：「顾同学，程淼淼知道吗？听说你看不起我妹妹啊，递来的情书是看也不看一眼。」
「高中冲刺阶段，我没兴趣恋爱，奉劝你妹妹也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顾能冷冷开口。
「可是我妹妹不这么想，她回去可是哭了好久。让女孩子哭可不是什么好男人，你说呢，顾同学？」
「我没兴趣知道。」
程于枫笑容狰狞起来：「那我让你知道知道！」
此话犹如开展指令，话音刚落，几个跟班直接冲上来围殴顾能。顾能平日私下也会练习搏击，单打独斗还没输过，但双拳难敌四手，打到最后，他必须时刻护住头部才能不被偷袭击倒。饶是如此也坚持不太久了，他的余光瞥见程于枫双手插兜，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一咬牙，就被踢中后膝，打倒在地。
在围殴中，基本上被围殴的人倒在地上，就再无翻身之地了。高中生们直接都围过来，拳拳脚脚悉数落在顾能身上。全身上下无处不传来疼痛，顾能吐出一口鲜血，感觉肋骨被打断了。
直到一声「停！」，这场毫不道义的群殴才休止。人群让开，指令的发出人程于枫上前走到顾能面前，如神明俯视浑身脏污的顾能。
还没开口，顾能突然抱住程于枫的腿，将他拉到在地，然后疯一般地爬上去，朝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挥拳。没打两拳，反应过来的人们就迅速把他拉开了，一拨人赶忙扶起程于枫，问他怎么样；一拨人将顾能拖开，又是一顿殴打。从没有人打过他！程于枫脸上痛得要命，内心有扭曲的恨意，一把推开几个关心他的跟班，冲上去拉开当首踢打顾能的朋友，简直就是发泄一般拽起顾能的衣领，在他脸上打上几拳，然后直起身，狠狠踹在顾能身上，根本不看落脚点是哪里，只是一阵乱殴狂打，把他的朋友们都看呆了。
「够了，够了，于枫……」说话的是单栋，他怕真出了人命不好收场，皱起眉头，上前去拉开程于枫。程于枫喘着粗气，踢得他腿都累软了，一张脸还挂了彩、扭曲狰狞，完全看不出平日被称为「云城毒药」的漂亮脸蛋的样子。敢打我？敢打我的脸！？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才好出这口气。
而顾能居然笑了起来，他们都没听他在学校里笑过。他笑得蛊惑人心，全是冷意，一边挣扎着爬都爬不起来，一边盯着这边，眼睛里盛满的是对程于枫一伙人的瞧不起：「……垃，圾。」
说完，他还吐出一口血，再次摔倒在地。程于枫的气渐渐顺过来了，他突然觉得暴打他一顿不够出气，单栋感觉他的表情越来越可怕起来。
「大栋，扒光他的衣服。」程于枫冷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