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君雅转头看着江小白,略有些讶异地问：“什么预感？”
江小白道：“我担心它们到了顺宁岛也未必肯下船。”
“怎么会呢？”张君雅看向甲板上的鹅群，缓缓摇着头，“鹅霸这么多年一直待在顺宁岛上,它又怎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呢？”
“不好说。”江小白也说不清楚自己是哪里来的担忧，总听说鹅霸常干些出人意料的事，说不定这次离开了顺宁岛，这家伙反而不愿意回去了呢。
江小白对鹅的恐惧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这一点,张君雅在登船的时候也的确感受到了，于是她拉着江小白换了个位置，来到向北的一侧。
今日海上没什么风浪,座舰又体型庞大，行驶起来格外平稳。江小白在登船之前也做足了准备，按着华太医的吩咐服下了预防晕船的药丸,因此今日这趟航程还算舒心。然而或许是鹅霸在她心里留下的阴影太过深重，让她始终提心吊胆。
她双手扶着栏杆,遥望着海面默默思索了许久,忽然开口说了一句：“有件事我从小就很想知道。”
张君雅看着她问：“何事？”
江小白问道：“为何鸡鸭只能沦为餐桌上的食物,唯有鹅却高高在上呢？快要和王公大臣一般地位了。”
“这个问题小时候我也问过父皇，”张君雅望向海天交会之处，目光变得悠远深长,“他告诉我，没有白鹅，就不会有如今的大孟。”
“莫非白鹅还是开国元勋？”
张君雅微微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当初我们的先祖在海上流亡漂泊,已经到了缺水断粮的境地，就在众人绝望之时，遇见了一群白鹅。白鹅引领船队乘风破浪,最终寻到了飘来岛，这才让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江小白听得微微张开了嘴，这传说听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
张君雅接着说道：“从那时起，人们为感激白鹅的救命之恩，便立下了不许弑鹅、食鹅的规矩，岛上还建起了许多供奉鹅神的庙宇、祠堂，百姓家中也常请来白鹅神像供奉。”
江小白道：“难怪，南亭村里也有一座鹅神庙，只是我一直不知道拜鹅神有什么用。”
“如今拜鹅神的已经没那么多了，不过上了年纪的人都知道，白鹅于我们有救命之恩。”
江小白微微点头，百多年过去了，当时的实情已无人知晓，流传下来的故事难免被后人传得走了样，不过似乎的确是白鹅救了先祖们的命，让他们寻到栖身之地，继而立国安|邦。如此说来，大孟子民的确应该对白鹅感恩戴德。
她想起张君雅在府中养的那些白鹅，上一世她在后花园闲逛的时候，曾经误闯鹅舍附近，结果被白鹅追得落荒而逃。后来张君雅便命人把那一片地方用篱笆围了起来，两不相扰。
张君雅府中那些鹅养得又肥又壮，平时看似很乖巧，一旦遇见生人便群起而攻之。想到成婚之后要住进长公主府，江小白便忐忑不安，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跟那些白鹅混熟，让它们不再把她当生人呢？
江小白忽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她竟然也开始憧憬成为长公主府的半个主人。她偷偷瞄了瞄身边的张君雅，却见对方也正向她看过来。
“要不要回舱里歇着？”张君雅关切地问。
江小白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我想多看看。其实我小的时候就挺想出海去玩，可惜一直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