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立冬这天,寒意未至，天朗气清。午后，马车官轿自皇城四处汇聚到小小的钦天监。
这次的宫宴有些特别,申时先设茶宴，到了酉时御驾亲临，方才开始正宴。按戴言静的设想，申时茶宴本是一场晚餐前的社交酒会,但女帝担心众人大白天饮酒无度,便改为茶宴。
赴宴的宾客大都申时一到便陆续抵达，想瞧瞧这场宫宴究竟如何别具一格，走进殿庭时,却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宫宴竟然不是设在大殿中？难道要摆在这院里吗？中间这几张台子又是做什么的？”
“你瞧，三辰殿檐下摆了御座，今晚陛下和太后必定是坐在那里,月台东西两侧坐的该是皇室宗亲和世爵勋贵。”
“那咱们坐哪啊？”众大臣站在开阔的庭院里东瞧瞧西看看，略有几分困惑。
通往前方主殿三辰殿的步道上,五张铺着锦缎的餐台排成一列,占据了中线。每张台上摆着不同种类的点心、水果和茶饮,餐台周围却不见其他座席。
而在步道的东西两侧，倒是零零散散有些座位，却是形制各异,且完全打散，融入精致的庭院景观之中。或石桌石凳，或条案木墩,甚至有铺着软垫的藤椅和坐塌，简直毫无章法，倒是有几分林间雅集的意趣。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先前的拘谨已扫去了大半。
“原来这就是‘自助茶宴’啊，陛下总是这么别出心裁。”
“据说是戴神医和江小白的主意，为了今日的宫宴，两人已在钦天监忙活了大半个月。”
“陛下果真对江小白格外宠信，否则怎会容得她如此肆意妄为？”
殿庭东南角的一间屋子，门前挂着“现场指挥部”的牌子。江小白刚从屋里走出来，便听见外面的大臣在议论她，她不由得顿了顿脚步。
戴言静跟着走出屋子，险些撞到江小白后背。
“愣着干什么？上去接客啊。”
江小白斜了戴言静一眼：“接客？”
“哦对，这事你不熟，还是得我来。”戴言静说罢，正了正头顶的御厨缣巾，便向众大臣走去。
众人都是头一回参加这样的宫宴，自然该有人稍作指引，此事自然非戴言静莫属。而江小白，除了居中调度之外，还另有差事在身。
她默默转身，从殿庭边的回廊绕到的前殿，上了阁楼，这里有一间独属她的临时书房，门外有侍卫把守。走进书房，皇帝身边的一名内侍押班正在这里等着她。
押班站在北侧窗前，见江小白到来，便向她禀道：“谢尚书到了，拉着户部李侍郎进了棋亭下棋。”
江小白也走到窗边，透过窗棂缝隙朝庭院里望去。这座前殿与三辰殿相对，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可以将庭院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棋亭在步道西侧，是专为今日宫宴而搭建的凉亭，亭中摆了石桌石凳。谢耀与李侍郎相对而坐，开始摆棋。
江小白不自觉往三辰殿那边瞟了瞟，今晚张君雅的座位就在殿前的月台上。再过两个时辰就能见面了，但越是临近见面，就越是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