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终于可以逃离陆致森的这一天时,我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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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觉得很难过,很委屈,既是为自己过去承受的一切感到委屈,又是为终于等到梦寐以求的自由而百感交集,我等这一天等得实在是太久了,我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等不到,可是好在老天还是可怜我的,我终于等到了自由的这一天,原来我的人生还没有就这么完了,我还有重新开始的机会。

    我一边跑一边放声大哭,眼前的一切都被泪水模糊得失去了轮廓,我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不管不顾地向前跑,我只是想离开那栋牢笼一般的房子。耳边有冷冽的夜风呼啸而过,我出了一身的汗,脸上也Sh漉漉的,全都是眼泪。风吹过皮肤的时候,那种寒冷好像都要钻进骨头里,我冷得牙关打战,实在跑得没有力气,我别无选择地停下来,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我已经走不动路了,筋疲力尽地坐在不远处的一张长椅上,m0了m0口袋,里面什么也没有,我身无分文,身上还穿着睡衣,任谁看都像是被赶出家门的人,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应该做什么,只能茫然地坐在椅子上。

    我呆呆地望着路对面灯光交错车水马龙的夜景,抬起手抹了抹脸,眼泪已经g透了,在脸上凝成了泪痕。

    直到这一刻,我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我真的能够永远离开陆致森,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耍我,半路把我抓回去了吧?但是,我接下来又要怎么办呢。

    我不知道傻傻地坐了多久,直到有一对挽着胳膊的nV孩子走到了我的面前。

    “小姐,你没事吧?”个子略矮的那个朝我微微蹲下来,眼神很关切,“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待在外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我的脑子都是钝的,看什么都觉得不真实,盯着那个nV孩儿看了好一会儿,我才如梦初醒,我不能永远都在这里坐着。

    “能……能借你的电话用一用吗……”我被风吹得牙齿都在打架,说话断断续续。

    我不敢再打电话给常新,便把电话拨给了何芸,何芸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知道我哭了,可是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是问我现在在哪儿。

    何芸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她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被吓了一大跳,扑到我身上:“佟颜,你怎么了,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怎么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

    “你有没有哪里伤着啊?”她又把我转了一圈,上上下下地检查我。

    明明我脸上的眼泪已经g了,可是看到何芸大晚上毫无怨言,顶着冷风赶过来,我突然觉得心里难受极了,是那种暖融融的难受,何芸的焦急和嘘寒问暖让我觉得更想哭,原来世界上还是有人关心我的,我没有了爸爸妈妈,我还遇见了陆致森这个混蛋,可是,好在我认识了何芸,我人生里仅剩的幸运也许就是拥有了这个朋友。

    “没有……”我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可是何芸这时候又把我的手腕举起来,她愤怒地质问我,“怎么弄的?为什么这里一片都是青的,是不是有人打你了?是不是你男朋友打你了?”

    “没有,真的没有……”何芸越问我越想哭,最后我g脆抱着何芸哇哇大哭起来,心里的难过积了太久,到了能发泄的时候,我反而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一切根本无从说起,我哭得嗓子发哑,紧紧地拉着何芸的手,“我们先回宿舍,回宿舍好不好……”

    何芸是我大学四年里最好的朋友,甚至算得上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我们两个从踏进大学校园里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大一军训的时候,我们两个因为站军姿的时候说小话,被教官拎出来骂得狗血喷头,大学生活里,也是何芸带着我认识其他形形sEsE的人。然而关于我和陆致森的一切,我捂得严严实实,从没有告诉她。因为我不敢,我想,何芸知道了真相以后,一定会觉得我很恶心,是个JiNg神有问题的变态,谁会和自己的养父在一起?我挠破了脑袋都想不到除了我,世界上还有谁会和我的处境一样。所以四年来,我一直都对何芸含糊其辞,我们两个一谈到家庭的问题,我便和她打马虎眼。

    这一次我想我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何芸,毕竟何芸是我最好的朋友,而我如今被她看见这幅惨状,不管撒什么谎都太苍白。

    原本我真的打算冷静下来以后就跟她说出所有真相的,可我还是太懦弱太胆小了,话到嘴边y是说不出来。

    那一天何芸把我带回了学校,又带我去校门外吃海鲜砂锅粥,给我暖身子,我们两个折腾到门禁时间才回宿舍。吃饭的时候何芸一直在问我遇到了什么事情,砂锅粥铺人山人海热闹无b,里面坐的都是把酒言欢说说笑笑的大学生,可只有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沉重无b,我想了又想,最后还是很可耻地选择了撒谎:

    “没什么事……就是和家里人因为一点小事吵架了,跑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手腕摔青了,没事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没有人会摔跤能把一圈手腕都摔成青sE。

    “真的?”何芸抱着胳膊,怀疑地看着我,我一撒谎就Ai眨眼,看何芸的表情,她明显就知道我是在撒谎,可是她没有b我,大概是想等到我自己愿意和她说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