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晟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刚烧伤的时候还有精神跟她发脾气,这会儿却满脸倦色,眼睛里也有了血丝。可是他已经睡了一整天,状态不该如此呀。叶雨潇诊完脉,疑惑地松开他的脉搏,道:“要不你再睡会儿?”

    欧阳晟依旧摇头,靠在迎枕上,默然不语。

    叶雨潇只得放弃劝说,起身去了西次间。

    欧阳晟仰头望着帐顶,发了会儿呆,发现叶雨潇还没来睡觉。他掀开被子起床,慢慢地走去西次间,只见桌上铺满了账本,而叶雨潇坐在桌前,一手拿着笔,一手托着腮,似有什么困惑。

    “你怎么还不睡?”欧阳晟走到桌旁,坐了下来。

    “你如此看重账本,不惜冒着火抢救,我还不得赶紧算完,好让你放心?”叶雨潇说着,放下笔,倒了杯水,递给了他,“多喝水,你嗓子都哑了。”

    他看重账本?行,他看重账本。欧阳晟这会儿没心情置气,端起水杯,慢慢地喝着。

    叶雨潇指了地上的箱子,得意地向他炫耀:“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火灾后账本还安然无恙?你有防火的衣裳,我有防火的箱子!”

    欧阳晟放下水杯,问道:“算出什么来了?”

    叶雨潇收住了笑容,道:“这些账,我反复算了三遍,账面上的亏空一共是一百两银子。”

    根据熙朝物价,一百两银子,大概是她穿越前的十万块钱吧。

    对于底层民众来说,十万块也许是他们一辈子也挣不到的数目,但对于偌大一个齐王府,账面上亏空十万块,真算不得什么大事。叶雨潇欲言又止。

    欧阳晟拖过她面前的账本,低头看着:“你想说什么,说吧。”

    “我心里的确有些想法,说出来你别生气。”叶雨潇道,“今天的火灾,是太妃所为,对不对?她先后把你我支走,再让冯嬷嬷调走了下人,她目的,是为了烧毁这些账本。”

    欧阳晟低头不语,显然认同了她的推测。

    叶雨潇便接着道:“可是我不明白,太妃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区区一百两银子,值得她大费周章地放火?”

    “对于齐王府来说,一百两是大数目。”欧阳晟摩挲着账本边角,缓缓地道。

    “那也不至于放火,太妃是长辈,只要她私下找我说说,难道我不会帮她遮掩?我怎么可能去揭她的底,让二房、三房和四房看笑话。”叶雨潇肯定地道,“太妃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欧阳晟沉默许久,忽然道:“今日你污损的房屋,还有烧毁的嫁妆,本王会赔偿给你。”

    叶雨潇愣了一愣,生起气来:“谁要你赔这个,你不要逃避问题好不好!”

    “那你想听本王说什么?”欧阳晟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血丝,“说太妃居心叵测,为了一己私利,不惜烧毁整个尚雍院?说太妃别有目的,放了火还有后招?叶雨潇,那是本王的亲娘!”

    “对不起。”叶雨潇马上道歉。是她疏忽了他的感受,她两世都没有母亲,没能体会到这种矛盾复杂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