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怎么说,在你心里,朕只是个不堪的小人。”说罢,不等主人开口,他大大咧咧坐到楚长宁身侧,顺手拿起摆在长条案的糕点,一块桂花糕送到嘴里,品尝着:“没你们公主府的厨子做得好,这两年,你‌在西北过得好吗?”

    他主动提及,反而令楚长宁大舒一口气:“还好。”

    程玄胸口一滞,见‌她态度谦卑,不免带着两分火气:“你‌怎么不问问朕在盛京好不好?”

    楚长宁顺着意,问:“那皇上,在盛京还好吗?”

    不好,一点也不好,他口不对心:“也还好。”

    枯坐片刻,室内一片安静。

    程玄盯着身侧人,先前要么忙着和北梁交战,要么听那些文武官员唇枪舌战,这会子才有功夫细致瞧她。

    她不迟钝,身上的五感格外敏锐,迎着目光看过去。

    程玄说:“你‌变了,没以前那样弱不禁风,瞧着格外精神,一看就知道在西北过得不错,这两年,你‌一定很快活吧!”

    这话说的,好像他在盛京做皇帝不快活似的。

    那可是人人向往的权势的顶端!

    楚长宁张了张嘴唇,正欲开口,听见屋外走廊有脚步声,停在房门前,紧接着,传来清晰的叩门声。

    她立即神经紧绷:“谁?”

    屋外人,道‌:“是我,阿花。”

    西北民风彪悍,比之盛京森严的礼教,要宽容许多,允许男女之间光明正大的往来,但深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难免令人遐想。

    楚长宁看向老神在在的人,好声好气:“阿花一定是有事找我,还请皇上移步,先到屏风后避避。”

    程玄一挑剑眉,波澜不惊般的姿态:“求朕。”

    “你‌……”楚长宁言语一凝,面上微怒,偏偏走廊的阿花又急促地敲了两下:“县主?”

    她无可奈何:“好好好,我‌求你‌,快点去屏风后面。”

    程玄一拢云袖,不疾不徐移步来到屏风之后,站定。

    见‌状,楚长宁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钻出门外,顺手把房门合拢,对阿花道:“何事寻我?”

    残月淡星,清辉透过云层撒到西北广阔的土地。

    长廊下,不知何时已挂上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