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繁华主街地段的桃溪巷,多是商户在此租赁,两进两出的院子,面积不大,倒也整洁干净。

    打头的一辆马车徐徐停在巷子口里,绸缎面儿,挂着流苏,比员外家还要奢华富贵,再看那一排排的奴仆,身上穿的布料都是上好的棉布,惹得巷子里的人家频频张望。

    尤其是那走下马车的中年男子,生得儒雅温润,相貌堂堂,派了身边小厮来打听,临走时还给了一吊赏钱。

    听身边街坊邻居询问,那人回神,道:“是两年前搬来的那户,好像是个将军还是什么的。”

    一行人停在寻摸到了一户院子,小厮上前敲了敲门,里面很快有人应了声。

    仆人回屋通知,张峰搀扶着程玄走出,见到楚若英,面色微讶:“驸马。”

    楚若英冲他点点下巴,算作回应,眼神在身着藕白内衫,披了件墨色外衣的程玄身上打量,见他五官生得俊美清雅,眼下一道红痕平添几分‌艳丽,高挺的鼻梁和侧脸的轮廓线,从某些角度看去,竟是像极了当今圣上。

    他还未开口,那厢程玄的目光从楚若英身后一排仆人捧着的礼盒移开,道:“驸马此举,为何?”

    楚若英稍稍缓神,说:“这是小女的一番心意,感念程将军多次搭手相救。”

    程玄“哦”了一声,拉长了尾音,复而又扫向那些垒得高高的礼盒,他怎么就半点不信呢!

    见他如此,楚若英以为程玄不屑一顾,八成是不肯收下。

    谁知下一秒,程玄大手一挥,薄薄的唇角一扬:“那就多谢了,还请驸马回去转告县主,下官谢过县主的美意。”

    楚若英又问:“听御医说,程将军的伤势很严重,还需卧床静养,今儿唐突登门打搅,且回去休息吧!”

    驸马的诚意,程玄看得出来,神色真切了几分‌:“说来,多谢公主和驸马替下官请来御医。”

    楚若英自惭形遂:“应该的,应该的。”

    打从桃溪巷回来,楚若英便对程玄夸口称赞,道他明是非,知礼懂礼,还以德报怨,对公主府没有丝毫怨恨,巴拉巴拉……

    “爹爹口中的人,是程玄吗?”楚长宁从面前玉盘里捻起一块荔枝干,她怀疑程玄是不是给她爹爹灌了什么迷魂汤。

    长公主与女儿站到同一阵线,说实话,她不太相信这世上有以德报怨的人,道:“面子功夫谁不会,说不定他只是隐忍不发,等将来有权有势再报复回来。”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存在,可楚若英出身在簪缨世家,学的是孔孟之道,君子端方,自是不屑使那些腌臜手段。若不是这回女儿出了事,想必她们还要继续把他蒙在鼓里……

    如此行径,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回失败,难免还有下一回,为人为己,楚若英不能再看着她们继续引火自焚。

    心里有了计策,他肃了肃脸,道:“请家法。”

    楚长宁和长公主,俱是一惊。

    夫妻成婚十数载,长公主头一回见驸马冷脸,不苟言笑:“驸马这是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