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一瞬,楚长宁心口都漏跳了几拍。

    她本就惧水,囫囵挥舞着‌腿脚和手臂,挣扎着咽了好几口河水,终于挣扎着站起身,才发现河水不过及腰。

    喘了好几口气,她才缓过劲儿来,从浅水里爬出,顺手将身边昏迷不醒的人拖上岸,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膝盖掌心被擦破了皮,一阵火辣辣的疼,全身骨架散掉一般。

    这一会儿功夫,马匹挣脱了缰绳,跑了个没影儿。

    耗尽力气,她顾不得这许多,将后背往堆积了落叶落花的地面一送,躺了下去。

    六七月份的天,日头高悬半空,炙烤着大地,空气里一阵暖流,楚长宁浑身湿漉漉,却并不觉得冷。

    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精神松懈,很快一阵困倦袭来,她望了望头顶的蓝天流云,支撑不住地瞌上眼皮。

    再醒来时,一片深绿遮挡住眼睛,楚长宁抬手拂开,才发现身上撒落了许多竹叶子。

    头顶,日头往西偏移了些许,山林里温度骤降,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坐起身,楚长宁发现紧贴在身上湿透的衣裳,已被烘烤得半干。

    她目光落到身侧,见程玄面朝地背朝天的趴姿,还‌保持着‌被刚拖出水的姿势。

    无声无息的,不知是死是活,只依稀从他露出的一角侧脸线条,发现面色惨白惨白,不像是活人的皮肤。

    楚长宁挪着步子过去,先用脚踹了下,地上的人没有动静,也不喊疼。

    “难道,死了。”

    一默,楚长宁迟疑地上前将人翻了个面,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身下的落叶几乎快要被浸染成暗红色。

    她下意识皱了皱眉,手指颤颤巍巍地伸出,探了探他的鼻息。

    竟然还有微弱的气息。

    “伤得这么严重,流了这么多血,还‌没死,你可真够命硬。”楚长宁下意识去摸了摸匕首,却摸了个空,想来是方才坠河的时候,掉在河里。

    她到河里搜寻了一番,没找到匕首,反而找到了程玄的佩剑。

    手握佩剑,楚长宁来到程玄身边,站定。

    陷入昏迷,毫无意识,这是她除掉他‌的最好机会。

    拔开剑鞘,高高举起的长剑,剑刃折射着‌光线,发出凛凛寒光,映在楚长宁那双美目里,如掺了碎星子一般,迷人又危险。

    目光里的人散下一束额发,紧贴在脸侧,面颊还‌有未拭干净的血污,分‌不清是敌人的血液,还‌是他自己的血液,与他苍白的肤色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