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仙侠小说>乌鸦在崖上跳舞 > 章一、远行客-6
    这段路程格外漫长,我几乎以为会冻Si在半路,好不容易看见熟悉的房屋,内心欣喜非常。我雀跃地方松手,打开大门,桌面已经布好饭菜。猫妖窝在角落吃着食盆里的食物。老妇人笑容可掬地招呼我们入座。

    桌子中间摆了一个陶瓷锅,盛放凤梨苦瓜J汤,五道菜肴犹如星辰围绕月亮般环绕陶瓷锅,有青菜,有猪r0U片,有番茄蛋,有金针菇丝瓜,还有一条鱼。

    我最喜欢苦瓜,之後是不知名的绿sE青菜。吃完後,我左顾右盼,注意力再度被墙上的全家福以及素描x1引。

    全家福看起来是在这栋房子门前拍摄的,相片里共有七个人,两个长者,一对年轻夫妻,两个十多岁的男孩,和一个被年轻nV人抱在x前的三四岁nV孩。而一旁的素描里,采茶妇nV侧着身T,被茶树簇拥。她约莫四十岁,头戴斗笠,穿花布衫和素sE袖套,腰际挂了竹篓,神情专注,弯腰摘采茶业。我凑近仔细看,采茶妇人似乎与相片里怀抱幼儿的年轻nV人有几分相像。

    「这是我nV儿国中时候画的。」老妇人说。

    「画得真好。」白若掏出笔记本,注视老妇人的双眼,「您何不说说它的故事?」

    老妇人阖眼,轻叹,「我们这里啊,打从三十几年前公路建起来後,就没啥人过来了。能走的都走了,我那两个儿子也是,高中一毕业就到外面工作,说什麽,种茶没出路,不要一辈子待在落後地方啥的。我儿子因为这件事情跟家里大吵一架,之後一走就是十几年,没消没息,一直到他们的爸过世了才回来。」

    猫妖打了一个哈欠,伸伸懒腰,无声无息离开。

    「nV儿回来时劝我说,妈,别再跟哥哥们生气,他们俩很挂心家里的,只因为觉得没脸回家,总借我的名义寄钱寄信回来,在外面,他们很照顾我,为了让我安心念书,学费、生活费全都是他们包的。其实啊,我们老早就不气他们了,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只要不为非作歹,做父母的当然得要支持,只可惜再也没法子一家团圆。」她面露哀戚,继续说道:

    「我nV儿跟两个哥哥不一样,收到大学入学通知书,Si活不想离开这里,我们好说歹说,她才勉强答应。她从小就很会画画,也不用人教,自己就能画出照片那样的图画来,左邻右舍跟老师都说,这孩子有天份,要好好栽培。之後啊,她参加了好多绘画b赛,得了好多奖,墙上那幅素描就是其中之一,其余的我全放她曾经的房间,就是你们俩住的房间隔壁。

    「每个月我nV儿就会回家一趟,最後一次,她说毕业要办一个画展。可惜以後都看不到喽。她朋友说几乎所有画都完成了,只差最後一幅,只有底稿而已,现在也放在她房间里,是我大儿子送过来的,其他原本要展出的也一样收在那里,算一算三年有了,岁月不饶人啊,一下子就过去了。

    「小花跟的那幅没有完成的……好像是油画来着,一起被送过来,这麽一讲,牠已经陪我整整三年。小花是我nV儿养的宠物,过年的时候会带回来家里,那时候凶的很,对nV儿以外的人不是抓就是咬,Ga0得她爸讨厌Si牠了,後来被送过来时突然变得很乖巧,静静的,亲人又贴心。谁敢坚持动物只是畜生,没有灵X,看过小花以後肯定会改观。唉,我想牠大概也很难过,据说是我nV儿救了牠一条命的,可怜的小家伙,老天爷实在是很残忍啊。」

    老妇人重重叹气,陷入沉默。灰sE雾气围绕她的脸颊,像是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面纱。她抿一口茶,话锋一转,开始叨叨絮絮说些儿nV的幼时的趣事,灰雾随之消散。白若安静地聆听,不时点头应和。她们一老一少,一个讲述一个倾听,某一瞬间我有种错觉,彷佛看见年迈母亲与久违相见的孩子愉快地聊天。茶水热气氤氲,让画面蒙上一种迷幻缥缈的轻盈感。屋外虫鸣唧唧,顺着半掩的窗户流泻而入。我看到一只壁虎攀附有些许裂痕的天花板,大声叫着。

    猫妖不知何时又悄悄溜回来,跃至老妇人膝盖上,蜷缩成一颗毛球,微微打呼噜。老妇人眸中含笑,年迈枯瘦、青绿血管凸起的手掌温柔抚m0猫妖的背脊,一直到对话结束,白若向她道晚安,跟我一起离开客厅,都不曾停止。

    回房间後,我强忍疲倦等那只猫妖。等了又等,捱到天空转白,才在白若的命令下睡了。因为如此,我们错过了爬上山丘看日出的时机,为此我对食言的猫妖的怨气增长了不少。

    白若婉拒老妇人提出的午餐邀请,离开房子,顶着烈yAn直直往山丘前进。猫妖小步走在我左侧,大约过了半小时,茶园出现眼前,他低声向我道歉。我说,我不生气了。猫妖说他不信,宛舒常常说类似的话,好b说我不难过、没有不舒服、不生气了、我不累,实际上却正好相反。

    「宛舒是谁?」我好奇地问。

    「原本我不打算说,但既然有愧於你,你问什麽我就回答什麽──宛舒是我曾经的主人,也是我唯一认可的主人。」他说完,猛然窜去最前方,对白若嚷道:「跟我来,我知道那条小径的位置,它被一堆杂草盖住,外人可是找不到的!」

    我们紧随猫妖,拨开半个人高的草hsE长草,朝山顶走去。周围不像街上有遮荫,完全没有Y影,使人直接曝晒秋天正午的猛烈yAn光底下。白若不受影响,一颗汗珠也没冒出来,走颠簸路段时,步伐稳健,气息不乱。yAn光依旧没给她影子,而是让她显得更苍白,就像是冰捏成的雪娃娃,眨眼间消失也不叫人感到意外。我的衣服则被汗水浸Sh,汗珠沿额角留下来,我不停擦汗,时不时喊着停一下,我快不行了。

    走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猫妖兴高采烈地宣布即将抵达山顶。又过了十来分钟,我看见一座木制观景台。他的外观残破不堪,多处断裂腐烂,似乎无法乘载任何人的重量。

    「山顶到啦!」猫妖回过身,大声说道:「不过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不是这里,这里是游客的山顶,虽然应该很久没有游客过来,而且看起来随时会垮掉。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