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亦听到眼前的太后将玉指弯曲掐入手心肉间,长指甲“咔擦——”一声清脆断裂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地闭了闭眼。

    谁知即墨泽却忽然换了一副极其哀怨的表情,兰花指优雅地搭上了水燕倾的肩膀,轻轻如蜻蜓点水一般一点,似怨如诉地质问着:“燕倾,方才本王才帮你上药,怎么,现在就忘了吗?”

    即墨泽嘤嘤一指,便指向了水燕倾的肩部,接着便是侧脸而过的好一阵羞涩!真真让人浮想联翩啊……

    皇甫瑟岚,也就是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太后,终于开始呼吸急促,面露苍白之色,将丹田之气沉了又沉地说道:“本宫有些乏了,就不打搅两位谈及私事了。”

    说罢,她便旋了个身,欲往帐营之外走去。

    即墨泽却像得了皇恩浩荡一般,立马一个五体投地的磕头,高声道:“恭送太后娘娘!”

    水燕倾万分抽搐地看到太后哀怨而又愤怒,却又百转千回流连地眼神扫过了即墨泽后,终,拂袖,高雅而端庄地离开。

    帘幕在她身后重重地垂落而下,“啪——”的一声撞向了围杆,带上了外面的寒冷空气,扑面而来,冷得水燕倾绝望地闭了闭眼。

    大概,以后死了,都不知道是哪种死法吧……

    “即!墨!泽!”水燕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紧捏着拳,吊着一口中气,十足地在即墨泽耳边震耳欲聋地大喊道!

    “恩?你想说什么?”即墨泽凝望着那扇帘帏垂落而下,缓缓起身,轻轻拂去了膝盖上的灰尘,后退了几步,半倚靠在桃木雕刻的案桌之上,半眯着狐媚般的好看的眼,阴沉而慵懒疲惫地回答道。

    一旁,冉冉升起的龙涎香,袅袅如烟,一直延伸到了他的眉梢,触手可及的难过与伤心。

    昏黄不定的烛光下,水燕倾看到他如墨似渊地眼眸重重低垂,衍生了一白色帐营的无言落寞。而他,颀长而华贵的背影,投影在帐幕之上,浅画成了定格,似随着烛泪的缓缓滴落,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潜滋暗长。

    水燕倾本来的一腔怒火正要发作,却见他这副难得一见的难受模样,硬是将话咽了下去,保持了默契的沉默。

    时间的沙漏一分一秒地在二人周围逝去,那些带着花的芳香的美好时光,被重新拾起,揉碎,反复掂量后,散在了冰川的寒风中。

    再也回不去的时光。

    他,早该懂。

    久久的,水燕倾忐忑而小心翼翼地问道:“即墨泽……你,还好吧?”

    即墨泽将出神的目光轻轻转移到了水燕倾的身上,久久的凝视后,有些不自在地温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水燕倾惊讶地站在了原地,她竟然亲耳听见了即墨泽说出了这三个字!

    带上了几分疲惫与抽离,浅殇淡描的故作轻松,却被他伪装得不那么容易。

    她凝望了他很久,似在这一瞬间看穿了即墨泽粉饰的伪装,不知穿过他华丽完美无缺的玻璃般的外壳下,会是怎样的一颗心?

    她,忽然,想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