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笔迹>仙侠小说>踏月归山林 > 一十五 今朝重逢
    林越向来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个。

    天光还在远方将至未至,他已经找了水源梳洗打理抖擞JiNg神,而後随意寻了一处空地练上一时辰的剑,最後稍事歇息,理好了气息便迈步走回马车处。

    练剑是林越的执着,若要问他为何执着於此,其实人活於世,除了生存,为的还有甚麽呢?不过就是好好地过日子罢了,既然他乐意练剑、热衷练剑,就连短缩衣食也毫不在乎,那麽以此为终身志向又有何不可。

    邱熔还裹着衣服在车里呼呼大睡,司徒往却已经换好了他昨夜话里所说的「人要衣装」——那一袭林越看惯了的月白sE道袍,衣料暗绣松样云纹,衣袖宽广,之中别有洞天,藏有符修的各样宝贝符令与法器。

    司徒往威仪稳重,一派的仙风道骨,此时正如松如竹地立在车前,看旭日光辉遍撒四方草木,听万物苏醒之声朝气蓬B0。

    林越走到司徒往边上,偏偏不让司徒往继续当一棵安宁祥和的参天大树。「竟不是被我缝上花布的那套吗?」

    司徒往好整以暇地抖了抖两只大袖子,道:「缝线出自於四年前的你手中,如今拿出来,丢的是谁的脸?」

    「少不了我的,也少不了师伯的,更少不了平离山的,师伯收得好啊。」林越安静了一小会,随後换下玩笑的脸sE,正经道:「师伯,回了家以後我肯定要挨一顿打的,您就别管了,好好地当天寰庄的座上宾就是了。」

    「那我这套衣服穿戴好了又有甚麽意思?」司徒往一听,就知道林越还是想把这件事情一肩扛下。「我也说过,你确实出身天寰庄,但同时亦是我平离山的弟子,我不护你,谁来护?」

    「师伯的心意,师侄心领。」林越朝司徒往拱手行了一礼,口中仍是推辞道:「说到底是家务事,打一顿就作罢了,我皮糙r0U厚,经受得住。」

    司徒往伸出两根指头往林越的脸颊上一捏,立刻显出微红的两道指痕。「皮糙r0U厚是这麽回事吗?」

    「我从小就皮得很,三天两头地挨打,不也是健健康康地拜进了平离山。现在我都十七了,难道还能b小时候更单薄吗?」林越装模作样地拧起眉头,道:「除非他们想把我打残了,那时候您再出手拦一拦吧,否则真的不是甚麽大事,我受点小伤让他们消消气也好。」

    司徒往反着用手背替林越r0u了r0u颊上的痕迹,轻声道:「只要回了家,不管你想解释甚麽,都得先吃一顿家法再说。你心里本就明明白白的,是不是?」

    林越抿着嘴,笑而不语。

    「你师父和师兄可不希望你受伤。」

    「那倒不会。」林越呵呵一笑,反驳得还挺快。「我刚拜师的时候贪玩,爬树摔了、踩雪滑了,好几次了也没见过师父关心我是被树杈还是石子划成花猫;师兄更不用说了,我练剑伊始时经常划伤自己,他取了一堆外敷内用的药给我,说剑锋锐利无眼,修剑就是这麽危险,让我自己多加小心。」

    司徒往被林越噎了一噎,只好慢吞吞地道:「我看不得,行了吗?」

    林越得逞似地贼兮兮地笑:「师伯是关心我,怎麽不行?我可开心了。」

    司徒往面上不显,心里却动若擂鼓。林越的这段话究竟是闹着玩的,又或是感知到了甚麽?既然查凝与司徒探赜是那样的表现,他不过是林越的师伯,这些关心是否有些过了头了?

    不等司徒往往下细想,又听林越说道:「如师伯所言,不告而取谓之偷,我的剑嘛,在天寰庄人眼中看来就是偷的。我想,剑不如就暂时放到您身边,让我少一点过错,也少受一点痛苦。」

    把剑放到他的身上,天寰庄的人自然以为林越将剑送给了他,总不会来找他的麻烦。确实是个道理,司徒往点头应允。

    「那便托付给师伯了。」林越从背上取下这四年来几乎与他寸步不离的夥伴,慎重其事地交予司徒往。

    司徒往同样严肃地双手接过剑来,下一刻却难得慌乱,拿在左手不是、拿在右手不是,看得林越不禁乐歪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