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爸爸大吵之後,我的心情连续几天都沉滞到谷底,直到周六夜才稍稍复苏。我靠在车旁,哭笑不得地看樊若星闹脾气。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让我觉得,她和当年那个总Ai跟着我的小nV孩,骨子里没有两样。

    「我们真的一定要去吗?」

    「当然,我们都答应阿哲叔了。」

    「那你自己去好了,我就别去了。」

    「你说第三次了。」我失笑,直接伸手搂住若星肩膀,把她半推进车内,「看个排演而已,没那麽可怕。」

    她叹气,往後靠在椅背上,长发散落如瀑,和她此刻的心绪一样凌乱。

    我顺手为她理一理发,才坐进驾驶座:「阿哲叔说得也有道理,你如果去看他的演出的话,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若星转头望向窗外,良久,淡淡开口:「如果看的不是我,他会更开心。」

    我知道她说的是凝月。

    我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轻轻按住她蜷缩起的手指。

    那些说不出口的执着埋在岁月深处,越积越厚,人们还以为她已经忘记。直到现在,谁还记得,或者谁还在乎真正的樊凝月与樊若星是谁呢?

    到排练场时,阿哲出来迎接我们,他虽然已经四十好几,画上妆时依然耀眼肆意,浑然看不出岁月痕迹:「终於来了,我还怕我们宁悦大小姐临时闹脾气不来。有暮晨你在,我就放心多了。」

    「再怎样也没你那麽大小姐。」她反唇相讥。

    我不着痕迹看一眼若星的神情,但阿哲向来我行我素,从不管别人怎麽想。他一手搭上若星的肩,压低他高亢的嗓音,难得正经起来:「我知道你对黎晖有许多不谅解,可是宁悦,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更没有完美的父母,何况,你爸爸并没有做错什麽。你讨厌他,是因为他喜欢男人?还是因为他没有尽到什麽应尽的责任?」

    若星撇过脸,没有回答。

    阿哲眯着眼睛,藏在浓妆下的脸罕有地正sE:「我不是要你马上接受,但至少做到不要批判,先试着去理解吧。」

    若星咬着唇,我察言观sE,及时介入这场对话:「时间差不多,我先带她去观众席吧。」

    就在我们转身走向台下时,一个黑sE上衣的年轻人与我们擦身而过,我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俊美脸孔棱角分明,张扬的神采点缀在眉眼间,似曾相识。

    若星还没有反应过来,我已经本能般瞳孔遽缩,像贪狼嗅到了血腥。

    时间流转的长河里,一个少年的脸在纷杂的十年岁月里,慢慢浮现。年轻男子没有留意我的视线,不走楼梯、直接手一撑迳自跳上舞台,就在此时,阿哲在舞台那一边开口叫他。

    那三个字割裂了镜花水月的平静,命运的齿轮停滞了十年,忽然喀拉一声,再度转动起来。

    我回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