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皇后端坐在罗汉床上,四十出头的年纪,衣着素雅,风华不减,发髻上戴的一支莲花白玉簪,尤为别致。
听她语带关心道:“又瘦了,怎么咳得这样厉害?”
宋弈心里冷笑,语气没有半点波动,“这两日受了点风寒,喝两帖药就好了。”
皇后温声细语:“你身子本就弱,受了风寒便好生休养,让春申过来说一句就是了,外面天儿冷,何必再出来吹一趟风。”
说着让大宫女景儿倒了一盏热茶给宋弈。
“母后说的是。”宋弈以拳抵唇,沉闷地低咳一声。
皇后见他这般一时也没什么话可说,殿内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那种疏离感慢慢在二人之间弥漫。
热茶放在手边,茶香四溢,宋弈并没有喝。他心里已经冷了,一两句关心的话、一盏热茶实在捂不热。
从他记事以来,他的母亲总是以拒绝的姿态留给他一个又一个背影,他幼时想与母亲亲近,母亲只会冷冰冰地看着他。
想起来也觉得可笑,宋弈也曾怀疑过自己是否是母亲的儿子。
宋弈忽然觉得喉咙发痒,真情实感地咳了一阵后,心底莫名升起一股躁郁之气,怎么也压不住,好像被架在火上烤一般,那火越烧越旺,烧得他想怒吼。
皇后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宋弈一阵,细眉蹙起,这怕是又要发疯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
皇后率先打破沉默,若无其事道:“这阵子陛下与朝臣们都在商讨你的婚事,身为储君,婚事即国事,早日定下来才能稳住人心。”
“你可有中意的女子?”
宋弈抬眸,黑沉沉的眸子犹如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无波无澜,让人猜不出他此时的想法。
随后他微微一笑,“儿臣自知不是长寿之命,且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哪家的女儿跟了我……都只会是噩梦的开始。”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皇后愠怒,似乎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罢了,你若无意中人,选妃之事便由陛下与本宫做主。”
宋弈笑意更深,“劳母后费心了。”
皇后越看越他头疼,一向不能与他多待,于是打发道:“风大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弈欣然起身,“儿臣告退,母后保重凤体,也早些歇息。”
皇后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宋弈转身的刹那,微微向上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脸上凝了一层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