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是王朝盛世，睁眼是地狱熔炉。”这对艾扬不只是一句话，是他每一天都亲临的体会，“恶人富裕，必造更多恶人，从这个角度上看，呵，我，和把少年孩子当发泄品的人，是没什么差别的，但在这里久了，你会知道，所谓人性，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善，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恶，你眼里的这些孩子，有几个还是被他们父母送过来的，为了钱。你满心正义感，我没什么感觉，归根究底，是你我境遇不同罢了。”
没被任何人爱过的人，你让他怎么去爱别人。
而……
世欺他侮他，人的本能绝不是一笑而过。
于是，恶性循环。
“不……”严矜双目猩红地盯着玻璃窗那头的地狱熔炉，像是要这一幕深深记得，“你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你诱恶，他们作恶，归根究底，你比他们可恶。”
艾扬发出低醇好听的笑声，只是听起来不含半点感情“他们的自私，他们的仇恨，他们的恶，我只是一个有点坏的商人而已，既然我发现了这些可以作为商机给我挣钱，我为什么拒绝呢？”
严矜慢动作扭头，鹰眸一般的黑，冷厉地逼视着他，一字一顿“良、心、呢？！”
艾扬心口一窒，在他的地盘，第一次产生一种被上帝制裁的受审感，都源自身旁的男人，不得不让他忌讳。
他弯了弯唇，有点情绪来了，眼底溢满讥讽，反问“良心？当年艾家也是个国企，年年上税一分不少，支持国产，保留初心，可作为推进国家发展的一份子，下场却是什么，被黑世财阀灭族，儿女被追杀，我怎么没看到有哪个有良心的从冷眼嘲笑的世人中走出来哪怕是控诉他们一句？！”
严矜通过上头给的资料，也了解过这件事情世无新意，不过是商业集团之间，为了地盘、利益的厮杀战，黑世财阀完胜，艾氏被吃掉了，艾扬的父亲负债一跃，母亲车祸身亡。
说是灭族，半点不虚。
可在商界，报道出去，不过又是一个技不如人，承担不起失败，失败者只能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的故事罢了。
“你知道灭族的起因么？”艾扬点了不知道第几根的烟在吸着，“缘由特别简单，一个雨天，我父亲驾车，当时我就坐在副驾驶，我就看到，”他做了一个从上往下的手势，仿佛命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滑铁卢，“拐角处突然冲出了辆车，跟我们撞上了。”
“我和我爸受伤了，他们也受伤了，论罚的时候，才知道那是黑世财阀的车，车里头坐着黑世少爷养着的小妞儿，腿伤折了，可根据交通法，我们没有问题，但没他们钱多权重，我父亲带着我把这口气咽下去了，还反赔了一笔，警察来了，指责的人……”艾扬弯唇，眼里似乎有晶体闪烁，吐出对严矜来说是巨大讽刺的三个字，“是我们。”
接下来，不必他说，严矜也猜到了“黑世财阀并没有放过你们，在商界上角逐你们，是么。”
艾扬弧度不歇“对。”
“他们搞垮你们家，还追杀你们？”
“是。”艾扬慵慵懒懒地提高声调，音质沙哑，“谁也没想到，他们还和黑道有关系，可我们艾家那个时候真的只知道老老实实做生意，我爸被算计，负债身亡，我妈不忿，找上黑世财阀的门，一被丢出来就被撞死，我和艾灵曾经一度被黑世囚禁，他们不怀好意来透露……就是他们撞死我妈的时候，还好我的直觉很准，我在之前就把艾灵打晕了，我自己却在颤抖。”
这世界可以冷到什么地步，你没经历过你无法想象。
“我的善恶，没得选择。可我给了他们……”艾扬敲了敲玻璃窗，声音沉重，反过来就是控告人，“我给了他们选择，这些小女孩儿的父母，我问过他们三次，三次！”
艾扬神情有点激动“三次都是一样的答案，那我还要有什么同情心？！他们的父母都把她们当狗，我把她们当女儿么？！”
他修长的手指，直接指着外头，换他逼视严矜“吸毒的，我逼得么？赌博的，我逼得么？玩色的，非人折磨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是我一手造成得么？！世上如果没有那么多邪恶，哪来邪恶的主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