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宿眠转了转手腕,对秦澜笑道:“她无大碍了,那三坛酒,你是赖不掉了。”他笑起来时,两颊浮现浅浅酒窝,看上去十分俏皮。

    “哎?这位姑娘是?”柳宿眠注意到秦澜身旁站着个高挑美丽的女子,双眼一亮,两颊笑靥更浓了几分。他这两年虽长居宫中,之前却也是常年游历人间,什么漂亮的姑娘没见过,倒是眼前这位,真担得起“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两句。哪怕是身上这袭清雅的白裙,也掩盖不住她浑然天成的冷艳气质,倒是多了几分出尘脱俗。

    秦澜看了眼林玉琅,不动声色地往前跨了一步,挡住柳宿眠的视线,回答道:“这是林玉琅,林贵妃的胞妹。”

    林玉琅知道眼前这青衫男子应该就是医治林玉绡的大夫,于是越过秦澜,直接走到柳宿眠跟前,道:“我能进去看看她吗?”

    柳宿眠剑眉一挑,看了眼秦澜,可惜对方脸上戴了副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就冲方才秦澜的动作,他便知道这林玉琅在他心里的地位非同小可,于是对林玉琅笑得更温柔了些,颇有些谄媚的意思。

    “当然,我领姑娘进去。”说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林玉琅心里头只记挂着林玉绡,哪里还注意得到那两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于是匆匆朝着柳宿眠行了个礼,道:“麻烦公子了。”

    林玉琅与柳宿眠一前一后进了草庐,柳宿眠还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的秦澜,得意地挑了挑眉。眼中分明满是挑衅。

    秦澜轻哼一声,转身走向柳宿云所在的屋檐下方。如今正是初秋,这院里的树木却已半黄不青,看上去萧条得很。

    “你不高兴?”少年沙哑略显青涩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秦澜没抬头,右手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一枚紫玉红珠扳指,一阵秋风吹过,腰间挂着的两块环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看着远处那座高大华丽的宫殿,声音微冷:“只是在想,当年的一些选择,到底值不值得罢了。”

    柳宿云活了十六年,手中的剑握了十二年,对于其他和武学剑道无关的事情一概不感兴趣。在他的世界里,除了柳宿眠和剑,再无其他。六年前,柳宿眠选择离开清远山庄,他便跟着他开始游山玩水,三年前,柳宿眠选择进宫当一条咸鱼,他便也入了宫门。

    这些选择,对自己而言值不值?柳宿云不知道,也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所做全凭自己心中所想,哪怕结果不尽人意,也不曾患得患失。

    “哪有值不值得,只有做与没做。”柳宿云半个身子躺在瓦楞上,翘着二郎腿,抬起左手看着手中的剑。这把剑的剑鞘上纹路繁复,剑柄上刻着“忘生”二字。柳宿云用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这两个字,目光悠远,轻轻地说道。

    这句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秦澜心中苦笑,摇了摇头,转身进了草庐。

    林玉琅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林玉绡,回头看向正在悠闲饮茶的柳宿眠,问道:“公子,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柳宿眠把玩着手中精致的青竹茶盏,道:“姑娘别急,贵妃娘娘中的可是残血草,如今体内余毒未除,过几日便会醒了。”

    “残血草”顾名思义,中毒之人最初会吐血昏迷,之后便会全身皮肤开始渗血,直至体内的血流完为止。这味毒药并不常见,哪怕是在这勾心斗角的宫廷之中也没人敢用此毒,因为早在高祖时期,这种药便被纳入了禁药之中,一旦发现,将会株连九族。没人会拿着家族的荣辱兴衰赌,毕竟想要除掉一个人,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选。

    林玉琅对医术毫不了解,却是听到了“余毒”二字,于是问道:“那这余毒,该如何解?”

    柳宿眠一只手支着下颌,饮了口茶,缓缓道:“倒也不难,只是还需两味药材,而我这儿恰巧没有。”

    林玉琅立马答应:“公子缺什么,尽管告诉我便是。”

    “一味是天蚕蛹王,一味是金株赤莲。这两味药材都是天下奇宝,姑娘可有办法寻得?”这天蚕蛹王他倒是有缘见过一次,至于那金株赤莲,也只在一本药谱上见过其形容罢了。

    林玉琅双眉微蹙,想着该怎么去寻得这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