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季维骆起得很早,事实上,他昨晚后半夜醒来以后,就迷迷糊糊地没怎么睡着了。可能是床太硬太窄,他睡得不习惯,也可能是这段日子发生的糟心事太多,把他的脑子塞得满满的,胀得无法安心入眠。

    起身看了眼手机,5:43,天还没亮,窗外有了点墨蓝色的光。

    季维骐的家里没有装暖气,刚离开被窝就感受到了一股凉意,季维骆又缩回被子里,伸手把羊绒衫什么的拿到被窝里捂了一会儿,等不再那么冰冷了,才坐起身,速战速决地穿上。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起得够早了,结果一出卧室,发现季维骆已经在客厅里了。

    “早,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季维骐听见开门的动静,回头问他。

    季维骆还想问他为什么也起这么早,看见桌上的一袋早点,就明白了:“你都把早饭买回来了?”

    季维骐点点头:“昨天你都没吃什么,今早一定会很饿。”他拉开椅子坐下,“这是附近一个阿婆做的,从小到大,有时候上学来不及了,我就从她的早点摊那儿买个包子路上吃。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铺子里专业的早点师傅做的,但也很香,你应该会喜欢的。”

    季维骆笑了笑:“是不错,我都闻见香味了。那我先去洗漱,然后就出来吃。”

    洗漱完,吃了早饭,时间差不多就到了七点,比原定的出门时间还早了一小时。不过这样更好,八点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容易堵车。

    果然一路顺利地抵达了公墓,门口开了家花店,方便过来祭拜的人献花。

    季维骆看了看里面的花,问道:“妈生前喜欢哪种花?”

    季维骐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也不清楚,家里没有摆过花,也没见妈收到花过。”

    季维骆有些疑惑:“难道母亲节、妇女节这些节日的时候,你不送花给她吗?”

    季维骐摇摇头:“我只送贺卡。妈说鲜花容易枯萎,而且也不便宜,买了也是浪费钱。”

    “哦。”季维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差点忘了,并不是每个家庭都有闲钱去维持每日生活的仪式感。

    他最后挑了四枝百合、五枝康乃馨、两朵郁金香,让店员用彩纸包起来丝带扎成一束,在一簇米色中点缀了两抹红色,素雅又带点高贵。

    随着季维骐走到秦素双的墓前,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刻着“先母秦素双”五个大字,以及出身、死亡日期。季维骆才第一次见到了他亲生母亲的面容。准确来说,应该是原身的亲身母亲。

    但既然他已经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就算情感上没什么起伏,但还是做足了该有的戏。他弯腰将花束轻轻放到墓碑前,然后不拖泥带水地双腿跪下,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但让他开口叫“妈”,季维骆做不到,原来的世界加上现在的世界,他已经有两个妈了,现在再来一个妈,都不敢这么写。

    他磕完头后,直起身,注视着墓碑上的那张遗像。照片里的女人高高地束着头发,面容姣好,看起来十分温柔,而且的确和季维骐长得有四分相像。

    季维骆开口轻轻道:“我来看您了。”

    季维骐这时也在他身旁跪下,对着墓碑说:“妈,我把弟弟带回来见您了,您在天上可以安息了。”说完,他也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祭拜完秦素双,日头已经上来了,但还没到中午,两人便在附近的滨湖公园里散散步,看看港城一角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