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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明后,他们整装出发。

    离别时回望,初代又觉得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地方,那也是个普通的房子,那仿佛凌驾于万物的峰顶,也只不过是诸多山峰中的小一座。也许真的如伏识所说,这是一次小小的跌倒。

    下行的路平静而又漫长,终于回到镇上,两人在此稍作休整。小镇非常小,加起来只有几十户人家,彼此互相认识。

    初代曾经试图探寻伏识在此诞生以及生活过的痕迹,但又觉得他们于这个地方完全陌生,将他们当作外来者一样封闭和拒绝着。

    没有停留,两人只又住了两天,卖掉登山和大部分保暖装备,换了食物和工具。

    “接下来,我们去一些比较暖的地方。”

    于是他们去了暖和的地方,生机充沛的雨林,物种丰富的湿地,也和那里的人民一起生活。

    在这里,就算是伏识,也不懂得他们的语言,但伏识总是能想到方法和他们交流,用手比划,发出各种原始的声音,用表情,或是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建议的形状。

    行走于一个个村庄和部落,伏识总是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与所有的人相互理解,就算随行的初代如此格格不入,或是来到局势紧张的地区,他们也总是受欢迎的,所感皆充满温暖和善意。

    他们还去了许多更为不同的地方。

    荒芜广阔的戈壁,辽阔无人的沙漠,被水环绕的山林,湖泊,瀑布,火山,大海,各种各样的大海。

    伏识说,很多人的一生都只到达过一个地方,生于何处便也死于何处。也有很多人一生都在探寻,不会在某处停留,也无法拥有归宿。

    初代问他,都是人,为何会有这么大的不同。伏识回答他说,社会便是极为不同的人的集合体,有谨慎保守的,也有冒进好奇的,有卑鄙利己的,也有高尚利他的。一个群体,一旦达到某个数量,便会包容和需要个体的多样。

    “说到这里,”伏识说,“我们也该去看看人类城市了。”

    虽然这么说,但在此之前,初代害了一场大病,在一个滨海小镇感染上了一种致命率极高的传染病。在此期间初代的意识模糊,几度性命垂危,只记得伏识一直都守在他的身边。

    病好之后,两人在此疗养了许久,钱也差不多花光,也是时候到大城市补充一下了。

    他们所在的国家为当初最早一批普及人造人的国家之一,如今已过去近两年,来到巨型城市,人造人的身影已是随处可见,早已渗透到各行各业中。

    清洁工、售货员、工人、保姆、教师、警卫,几乎所有底层职业都被人造人占满。

    在这里,人造人被统一管理,严格控制。所有人造人出场则需佩戴发光的脖环及手环以作标识,食宿皆由所属的集团提供,人造人不得在外餐饮场所饮食,不得消费,不得在外留宿。

    一旦发现违规,则会对贩卖东西给人造人的个体进行罚款,同时给予该人造人所属公司大笔金额的处罚,同时处死该违规的人造人。

    当然,人造人与人类的非必要交流也会被警告,与人类进行非必要的身体接触也是违规行为。

    伏识带着初代下轻轨,便见到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围堵着一个街道清洁人造人一再挑衅。那个人造人是个女性,身材矮小,却有着粗壮的手脚,双手又带着发出紫光的手环,由此被那两个青年羞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