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弈闭了闭眼，尾音带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都退下吧。”
春申给阿喜使了个眼色，阿喜嘴角淌着血，已经说不出来话，只在地上磕头。
俩人正准备退出，又听太子的声音响起：
“你去给母后回话，孤晚些时候去凤鸣宫给她请安。”
“是，奴才告退。”春申出了启雲殿，心里还直犯嘀咕，抬头望了望天，想确定一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不过天空灰蒙蒙的，并没有看见太阳。
春申挥了一下拂尘，对阿喜道：“这回算你命大，回去把伤养好了再来伺候吧，以后可机灵点，万不能再这般毛毛躁躁了。”
阿喜被吓得不轻，腿肚子直打哆嗦，幸好还听得懂春申的话，不住地点头。
春申看了看阿喜，没有再说什么。
外头渐渐没了动静，殿内也彻底安静下来，宋弈捏了捏眉心，缓了缓站起身，去了侧边的小书房。
书案右上角摆了一个青花瓷梅瓶，梅瓶里插了一枝形态妖娆的红梅。宋弈立在书案前，指尖抚过红梅花瓣，脑中胡乱想着北疆也有梅花吗？
宋弈出了一会儿神，然后提笔作了一幅画。
画中身着金甲的少年将军骑着一匹通体雪亮的骏马，正拉弓搭箭对准天穹的苍鹰。
宋弈搁下笔，一眨不眨地盯着画上的人。
像这样的画他画了很多，各种各样的场景，主角皆是祁煊。他记得祁煊十八岁的样子，却不知道四年之后，二十二岁的祁煊又长成了什么模样。
宋弈笑了下，总归是好看的。
他想着想着，不由得乱了心绪，久久难以平复，于是又抄了一卷心经。
等宋弈想起来要去凤鸣宫请安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虽然他本来也没打算多早去。
宋弈披着狐裘，不紧不慢地出了东宫，乘着轿辇前往凤鸣宫。
“太子到！”
随着春申的一声高呼，凤鸣宫的宫人跪了一地，无不惶恐，毕竟大家都知道太子殿下脾气不好，发作起来随时可能要了他们的小命。
宋弈自下了轿辇就开始咳嗽，俨然一副命不久矣的病鬼样。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的皇后娘娘脸色变了变，只一刻便平静下来。
宋弈让春申扶着进来，向皇后行了个礼，“儿臣见过母后，儿臣来晚了，还望母后恕罪。”